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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兄长瞧什么?”

方达曦敲了敲怀里的钱包。

方达曦:“执月,陪我出去吃小馄炖,吴嫂不会拌香菇河虾馅儿的。”

阿西瞧了眼院子,几个小仆还在赶着日头,晒被单。

阿西:“这个点,摊老板还没出摊呢。”

方达曦:“那咱们就再慢慢走过去等老板出摊。走走走,陪我!”

方达曦已经兀自往外院门走,阿西只能跟着。兄弟二人还是走去的小六角路,方达曦不敢跟阿西坐家里的车,怕他要想到别的,心里头凭添难受。

九道江里近些日头像打好的生鸡蛋,蛋清与蛋黄分不清爽,泥和水搅在一处很有些混。江水里的小黄鱼因此迷了生的路,肚皮朝上,昏昏欲睡到下一世了。

方达曦与阿西去小六角路的途中,偶有人来道谢。

“民心”是个恋爱中的少女,善变,又极易被煽动。当下的时节,太多人逃难至沪城,以至沪城如今蹬在高位下不来的除却影星,便就是房价与租金了。

政室厅管不住民生,倒是申帮的人约谈了几十家房主,杀鸡儆猴才稳住了房价。因此,方达曦的名声在受了此中益处的百姓那里,又好了些许。

几张冥钱就着江风刮了过来,是个在平京刺杀侵略军将领与汉奸失败、遭了枪伤逃回沪城的小义士出殡了。

按祖宗的规矩呢,丧葬一类就该清早出城办完,可沪城最近丢了性命的人过多了些,以至小义士的棺材到了下午也没能成功出城去。

可见,沪城不是丹书铁卷,是个逃过来的人就能保证只生不死。

沪城实则只是个旧时代的新嫁媳,因脾气太好,太好说话,而总要接纳与受气。

九道江桥头卖玉兰花手串的的阿婆,对着膝盖头上卖不出去的玉兰花,垂着泪。方达曦和阿西送了董大头过去,叫她别难过,她膝头的玉兰花他们全买了。只是阿婆指着出殡的队伍,哭得露出了满嘴缺口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