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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沪城的男人们不愿出门被人捉去喂机枪大炮,那么沪城的女人们只能上前了。

如今,是沪城的年轻女人们穿着旗袍出门抢生存物资了,她们从前都不晓得韭菜与小葱的区别,如今到了自己初次“征战”,便就更不晓得哪捆小葱像样,榨油出香快、哪捆韭菜鲜嫩,炒鸡蛋时不塞牙了。于是她们只能从旁的阿婆装好的菜篮里,偷调出看起来上好的物资进自己的菜篮,算作是自己挑的。可沪城的年轻女人却忘了,沪城的阿婆在这之前,也是被自己家的丈夫护在家里宠着祖奶奶的。

老阿婆们挑的,也是糟糕的。

大家因此终于晓得,战火压塌轰垮的房屋家园,不再仅是沪城外了,沪城人自家的屋顶也快要塌了。

今个是阿西入学考试的最后一场,他哥哥又颇有能耐,壮丁抓不到他头上。因此,他能、也得出门。

东联大政法系的门槛高又宽,从前已磕掉了许多考生鞋头的牛皮。

好在阿西精炼,晓得考官想从考生的答卷上要到什么,他的心机使他踩上了高跷,一脚已跨进东联大的政法系,一脚也在跨进来的途中。

他想着,做了东联大出来的律师,能晓得与运用众多关卡与条款,自己以后总能给到方达曦与旁人助力与公平的。

只是,临赶考前,饶是方达曦百叮咛千嘱咐万安排,阿西该坐什么车、该走哪条道路去东联大。阿西的行程还是被泄露了,快到东联大时,他被几人摁在车里给……

头个到现场的警察说了,方姓受害人的肠子都给生扯出来了。

“花儿”与“糟蹋”,本不该掺合到一起的。

八月的天,小爷倒提早怕冷起来。给小爷找了几床真丝被,小爷盖上身上又起红疹,吴嫂只得为小爷另谋出路。

她捏着针线直寻到窗户口,才找着足够的光亮,供已不鲜活水灵的老眼穿针鼻儿。就是棉被与锦缎的材质太结实了些,好在吴嫂提前在拇指上扣了顶针。

方公府的小仆人手足,其实哪里要吴嫂万事弯腰来做呢,是她老猫护崽罢了。

陈家的二少爷丧了命,吴嫂伤心落泪啊,可也就是一时的事。小爷却是跟大爷一般,是自己领大的。

小爷遭的难,令吴嫂实在怀疑是小爷生日前,自己嘴馋又不肯浪费,吃了一碗汤泡饭而导致的不幸。

饭都泡汤了,日子还能吉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