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的那个梦在我脑袋里反复,关于那个男孩的记忆也在我脑袋里不断完整,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是不是都是真的。
荆池真的死了?林真的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我拖着已经快要不能被我支配的身子给姥爷磕了一个响头,额头在土地上贴了好久,然后又像个疯子一样顺着天意在山林间漫游。我的脑袋已经透支,精神已经飘离在外,四肢也不知是在受谁的控制,他们互相配合着,将我送到了梦里的那个地方。
我在一棵大树前停下,那棵树长得极其标志,只剩参天的枝干,它暴露在还未大亮的天空之下,淡薄的秋意似乎都能把它打垮,它的树干长出了一个空洞,显然已经成了其他生物的家,真菌也借着它的躯体繁殖,它不再像孩童以为的那样美丽和高大。
枯叶无有的树下蜷缩着一个人,他脊背佝偻双臂环抱,皮肤薄得像纸,贴紧筋骨,裂口、灰土、血痕,没露出一块干净的皮肉,他身上穿着我借给林的旧衣服,在几粒枯叶间一动不动。
我的眼皮在发抖,它不想张开,却无法闭合,它让那难以入目的残破样映在我的眼里,大脑不允许我思考,只让我麻木被动地接受。
被封印在脑仁最深处的那个掌握着事情真相的我渺小得如同蝼蚁,蝼蚁用微不足道的口器争分夺秒地啃食大脑中坏死掉的部分,它知道它越努力,我这个无情的,遇事就爱自动拿宕机来躲避现实的人,这个叫做季业的人,就会越快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认识他,他和我没关系
不对他是林。
林?
是在我店里帮工的人,他要补上欠我的医疗费。
不不对!还有他暂住在我的公寓里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曾拉过我一把。
还有!还有?他不是人类。
他不是人类?对,荆池说他不是人类,他一直在找我,他就快要死了。
快死了所以,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