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止抱臂靠在盘龙柱上欣赏了一会儿,看皇帝挣扎力度渐小,他无趣地挥挥手,让人将老太监按住了。
“我杀了他……放开!我杀了他!”
老太监双手被反剪在后背,他嘶吼着,像是被沙砾磨过的尖细声调,扎进耳朵让人头皮发麻。
他四肢抽动宛如困兽,神情近乎癫狂,两个人才勉强按住他。
死里逃生的皇帝瘫倒在地,捂着喉咙咳嗽,与雨夜雷声混成一片,金砖地洒上了血,像是开出一朵艳红的花。
安止闲庭信步走近,他小心掩鼻绕过皇帝咳在地上的鲜血,连衣角都秀气地拎起来——这是乐则柔亲手给他做的衣服,不能弄脏。
老太监浑浊的眼转向他,淬毒一般。
他沙哑着嗓子说:“你这天杀的东西。”
“我张函这辈子,最后悔早没杀了你!”
安止哎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拎着袍子蹲下,眉眼带笑,好声好气地说:“张公公的话,咱家可听不明白。当初还是托您的福到了六皇子跟前儿呢。 ”
他指指不远处急促咳嗽的皇帝,俯视着这个平日里影子一样的老太监,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杀皇帝,扶持六皇子登基,不正如公公所愿吗?要是没有您给改名换姓,林彦安早就死了,哪轮的上唱这出戏。”
张函猛地挣扎抬头,想咬下他一口肉,可惜被两个黑衣人死死按住不能动弹。
安止脸上的笑丝毫不变,他很无奈地摇摇头,拿丝帕垫着手,在张函惨叫里一瞬卸掉了他的下巴。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皇帝笑眯眯说,“咱家就是当年谋逆案里林家的遗孤,林彦安,陛下杀了我族人,只留下我一个,现在来索命了。”
张函大笑,因为下巴被卸掉,只能喉咙里含混地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皇帝骤然瞪大了眼睛,他整个人僵住了,连咳都忘记,更顾不上张函狰狞的笑,指着安止哆嗦嘴唇说:“你不是早……”
“早死了吗?”安止背着手,嘴角勾出妖异的弧度,真如夜半索命无常,他微微弯腰俯视皇帝,很是耐心地解释,“是该死了的,但在陛下动手之前,被张公公救去了六皇子那儿,约么觉得我聪明好服侍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