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亲兵大气不敢出。
皇帝发了圣旨议和,主战派宰相南顾廉以老迈请辞,主和派在朝堂占了上风,三皇子一系俨然炙手可热,立三皇子为储君的呼声越来越高。
而六皇子,史书一笔,只有战败将军。大宁开国两百年,他将是第一个像敌人投降的皇子。
江北那么多人,党夏占一城屠一城,杀人取乐剜心就酒,就让他们死在这儿不成?如果他一直留在江宁,此刻顶多想打老三一顿,可他到了这里,看着那么多人挣扎着活又挣扎着死……
“殿下。”安止轻手轻脚掀帘子进来,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来,头盔摆好。
六皇子满腹心思,恶狠狠地盯他一眼,“说。”
安止没说话,他示意亲兵都退下才弓腰垂首开口,“陛下身边有党夏奸细。”
帐中格外安静,能听见不远处巡营士兵的声音。
半晌,六皇子霍地起身,身后椅子被带倒。
“你再说一遍?”
安止抬起头,直视六皇子因愤怒而通红的双眼,坚定道:“陛下身边有党夏奸细,蛊惑圣听。”
六皇子脑海一片翻腾衡量,奸细会是谁?是他蛊惑父皇吗?他……
六皇子绕过桌子,逼视安止,“你怎么知道?”
“昨天小的路过逸王营帐,听见他们议论奸细。”
“可惜只听了大概,似乎逸王也不知奸细是谁,后来有人出帐子探看,小的躲开了。”
看六皇子怀疑的神色,安止似乎要急得团团转,他压低了嗓子,语气急促,“小的本以为是逸王故意让听见的,但今日议和的消息传来,才意识到不对,险些耽误大事。”
“而且,”他极为不安地左右张望一眼,确定帐外没有人,几乎用气声儿说:“小的方才去问了伙夫,发现几个时间点与邸报的根本对不上,邸报上面要么提前要么拖延,准是逸王往朝廷发假消息避着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