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的仇未报,阿兄无论如何也要挺过这关。”韫和就在一墙之隔, 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按疾医清瘟败毒的方子抓药煎熬, 按时服下, 每日艾草松柏不间断地熏着, 竭力控制病情加重。
而这时渤海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疫, 上至地方官吏, 下至士卒平民,城中尸体每日以车计量,源源不断地运至城外。
不单单是瘟病死去的, 但凡染上瘟病尽被魏显屠杀, 抛尸于邻县, 由此瘟疫又经由河水传播至下游地区, 北地多郡染病, 尸山堆砌的景象犹如修罗地狱。
李叆岂事先预防, 督促底下村民清洁用水, 及时掩埋病死家畜, 在各处安排疾医发放药材,因预防及时,临阜和曲靖波及不广。
反倒是衡山王疏忽大意,折了不少兵力,因他陈兵于西北,要和义军争渤海,重心全部移至两地边界,一时竟拨不出多余的人来掣肘赵君湲的势力。衡山王暂且放松了失了对临阜的警惕,不想却为押送军资入临阜的史家人行了方便。
伯璧的出手可谓是阔绰,献出的粮食军资分作三拨才稳妥地运入临阜。薄薄的一份清单,捏在韫和手里沉甸甸的,她几乎能想见,万千真金白银都是史家全部产业及缩减用度后剩下的。
她把签过押的账册给宁戈看,“等我们的兵力足够强盛,攻渤海,克鹤拓,平乱世,太平天下指日可待。”
“犀娘放心吧,不会太久,以公澶的智勇,大梁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宁戈在韫和的悉心照料下,拼着意志熬过了几乎无人幸存的瘟病。
韫和握住他的手,轻轻道:“那时候我们就一起回渤京去。阿兄答应过我的,一起去皇城外的面摊上吃面。”
宁戈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微笑道:“阿兄答应犀娘的,不会食言。”
韫和鼻子酸酸的,她不想哭,迫着嘴角弯起弧度。
督促他休养了一段时日,汤药都由韫和亲手煎好,按时递到宁戈手里,从未误过时辰。
彻底大愈后,韫和不许他即刻就回茴州去,“母亲那里我没敢去信,阿兄这样子也不好立刻就回去,还是随我到县府住上十天半月。”
不容他考虑,便收拾了穿戴,甲笙把马车赶过来,载着兄妹径直回到县府。
薛嬷嬷在家带孩子,一早吩咐张婆子备下宁戈最爱的菜食,宁戈戈虽然情绪稍好些,状态还是差强人意,因此那些菜到撤下也没动几口。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宁戈情绪不定,韫和理解他的哀痛,为了不让兄长胡思乱想,一味消沉,翌日将赵韬抱到他膝前,让他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