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和偏离了重点,“公主还养宾客?”
梁娞点头,“是呀,都是饱学之士呢。”
韫和掐着腮,听那先生讲道:“……为替徐公主谋划东宫之位,徐后心生一计,重金买通了国中相士为几位公主相面,那相士拿人钱财后,对着徐公主连声说妙,口称徐公主有祥云真气护体,有纬世之相,帝王之命。”
先生瞪圆了眼,捏着声调,引人不由地绷紧了神经,“依次相过三位公主,相士称最小的庆阳公主印堂黑雾笼罩,亲近者恐有厄运,见到女帝时拍腿大呼几声,双目怒睁,厉声驱赶:咄!龙气哪是你这冤孽胆敢污浊的。”
但凡成了帝王,野史里身世总有些传奇色彩,譬如武帝出生时,生母王美人梦月入怀,刘弗陵在钩弋夫人肚子十四个月才生下来。真真假假,不知是民间的杜撰,还是帝王的有意神话。
韫和捂着鼻子笑起来,随之身旁也是一声笑,伴着懒懒的声调,“编撰的还挺像一回事。”
韫和扭过脸去,孟石琤抱手立在旁边,玄衣锦带,玉冠温润,一副世家子弟的打扮。
梁娞疑道:“他不是在焰心亭赴公主茶宴的蜀国商人吗?”
韫和冷清清道:“这人是骚狐狸,你可小心了,别去招惹。”
先生还在继续,“不出三日,庆阳公主的生母果真恶病缠身,太医束手无策,张贴告示寻求治病良方,苦寻无果后晋帝只好将人送入白云观调养,可怜庆阳公主才几岁,便同往观中侍疾。大局初定,女帝也没法,随她养母同赴了封地,本以为一生就做个傀儡诸侯,不想养母庞贵嫔野心勃勃,一朝发动兵变,攻下了京都临安……”
岸上的风吹得发丝拂拂,亭子里的声音时浅时重,三言两语,道尽了他人成王之路的辛酸苦辣。
都说南晋废帝是受了外戚的蒙蔽和挑唆,岂不知废帝自身才是最大的问题,就好似如今的梁国,梁帝责怨忠士掌权,就一个一个地处置发配。那他自个呢,就没个错吗?
韫和轻声道了句:“一国兴衰皆系帝王之举,君王心有明镜,岂是旁人胡诌几句便能左右的。”
孟石琤闻言微怔,不想她一个娇娇女郎,竟还有如此胸怀和见解,实在小看了,“夫人见解了得,不输须眉啊。”
韫和在余光里看他一眼,没有像往日那样呛他。
亭子里飘来暧昧的声音,“说起来,这开凤女帝和陇西皇太孙还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旧情呢。不过不好讲,我也不讲了。”
韫和看向孟石琤的眼神顿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