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蔷视线追着那道窈窕的缥色倩影,大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眼底沉了一丝算计的精光。
韫和跟在后面上车,只觉背脊一道热辣辣的视线,扭头撞见,果然还是没有半分收敛,她又羞又愤,眼睛往旁一斜,赏了个白眼。
朱蔷暗暗舔着嘴角,摸了摸鼻梁。
这小娘子是个有脾气的。
沈谅年迈多病,又拖着几十口人,怕是才出城没多远,甲笙骑马冲在前头打探,沘阳公主催着马夫驾车追赶。
不大一会儿,甲笙折返回来,说是陈王在长亭里,正和老丞相话别。
沘阳公主讶了一瞬,道:“下去看看。”
韫和扶她下车,遥遥望去,不远的官道漫在冷雾中,几驾青布油车错落停着,妇人孩子已经从车里出来,和男人侯在亭子外。
沘阳公主一来,男人们立刻正色揖礼,年轻媳妇们不识寡居多年的长公主,亦步亦趋地跟着做。
都是士族大家出来的闺秀,一朝成庶民,华裳褪尽,洗净铅华,凡事都要亲力亲为,那番过程如何艰辛,韫和深有体会。
将一张张懊丧的面孔望到眼底,韫和鼻腔里泛着酸涩,无比思念远在茴州的母亲。
沘阳公主同沈谅的长子说了几句话,内心深处歉意更甚,“是我梁家对不住你们。”
素来温厚的男人红了眼眶,妇人们跟着埋头抹眼泪,那个最年幼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望着哭泣的大人,也扯着嗓子嚎起来。
韫和要寻那颗糖,又不好探进衣衫里取出来,只得轻轻抚着孩子的小脑袋,笨拙地哄着。
亭子里的人影起了身,沈谅出来了,肩背微拱着,腿一瘸一拐,每步都艰辛无比。
沘阳公主快步迎上,唤他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