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觥筹交错,酒嗝声震天响,手边还有女子婉转攀附,身上布料少得,连崔浔都替她们打了个寒战。
“崔直指怎么不喝,莫不是嫌这酒入不了口?”对面举盏的男人脚尖一踹,“去,换酒。”
“杨车骑不必,浔只是来交付余下的银钱。”
皆为同僚,崔浔还是保持了些应有的客气,只是不动声色地挪开,与莺莺燕燕隔出些距离。眼见女子又要扑上来,他手下用力,酒盏顺势飞出,正砸在女子手腕上,不至于伤着人,但能叫她吃痛。
心里倒是懊恼:早知便不该赴杨子真的约。
杨夫人有两位兄弟,长兄杨子嗟领兵戍守边关,胞弟杨子真留守长安,凡有动乱则出。崔浔酒后定下的那套宅院,正是杨子真所有。
杨子真冷眼看着,一脚踹在那女子心窝处:“让崔直指厌烦,下去领罚。”
府里养上几个歌舞伎,算不得什么出格的事,大多是贱籍,主人自可随意打骂,有时甚至要了命也是寻常。
即便如此,崔浔照旧未动面前那盏酒:“杨车骑好意,崔某心领。不过还当钱货两讫,余下银钱悉数奉上。”
面前摆着一匣子金元宝,虽说长安寸土寸金,不过面前这些钱倒也是足够了。杨子真手一顿,随手抛开酒盏,朗声笑道:“崔直指何必如此见外,同在圣上面前做事,一处宅子罢了,白送也是使得。”
“不敢承赐。”崔浔拱手,“天色已晚,崔某不便久留,告辞。”
岂料杨子真拿话绊住了他:“我这话还没说完,崔直指这般心急作甚。”他从凳上爬起来,袒胸露乳着走到崔浔边上,“我多嘴问上两句,崔直指忙着置办宅院,连日又时常往隐朝庵去,今日更是连乔三娘都送过去了,怕不是为了哪位姑子吧?佛祖跟前的人,水灵,难怪勾得崔直指妄动凡心。”
一个你我皆懂的眼神飘来,着实有些令人作呕。崔浔自知他派人监视,连乔恹在族中行三都打听得清楚,想来是有些动作等着。
崔浔倒也大方,左右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杨车骑慎言,只是崔某从前一位同乡,流落至此,才想着关照几分。”
“同乡。”杨子真嘴里念了这两个字,若有所指,“难为崔直指要把人迁去,比邻而居,确然方便照顾。外面天大地大的,总比不得在家里好好养着,不过还是要当心些才好。崔直指看我那一屋子‘同乡’,倒是各个好吃懒做,还把望着我把她们送去哪户好人家享福呢。”
赫然指的便是那一屋子莺莺燕燕,养着攀附权贵。
崔浔脸色难看下来:“杨车骑若无吩咐,崔某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