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沈俞神色微凝,抬手捻了一下腮上的胡须。
自从收到皇上御匾后,他就一直在思忖以后的路。这一年来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尤其是在地方官吏的任选考核上,不公之事多有发生,底层官员怨声载道,不时有折子递上京城。可惜这些官员人微言轻,折子大多被江隐的人私自截下。
万岁爷耳目通天,对这种事自然心知肚明,但他暗地纵容,等的就是江隐膨胀自大。
如今江伯爻出了丑闻,暗藏女尸是小,私通敕剌是大,万岁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拔除脓疮的大好时机。本以为今日上朝万岁就会对江隐动手,谁知却没有。
他回来寻思,或许是断头铡还不够锋利,无法把江隐的爪牙斩草除根。
真如夏泽所言,他也在考虑这,一个可以让万岁和公主感念的机会,他要不要抓住呢?
父子两人沉默对视,眼中神色各有千秋。
书房内不时飘来清雅浅淡的檀香,与沈俞的沉然相比,夏泽一派云淡风轻。他不过是突然想探探沈俞的真实想法,尤其是对公主的帮扶,究竟是不是虚情假意。
他并不介意的沈俞的最终说辞,因为公主金令一出,沈俞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提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条件。
“泽儿,明日上朝,我可以参江隐一本。”沈俞顿了顿,慈眉目善道:“但你要答应我,日后你我以父子之礼相对。”
“……”
夏泽皱起眉头,眼光有些耐人寻味。
“不瞒你说,我本想安然度日,沈家却被殿下捏住了把柄。”沈俞如实侃侃道:“全因你那个不争气的二哥,豪赌三千两白银,来源自然不清不楚。所以,我只能站在殿下那边,为保沈家余生安稳。”
夏泽闻言愣了许久,忽然心头明朗,冷哂道:“难怪太尉这么急着让我认祖归宗,说到底,还是为了安抚公主。”
“并非全是。”沈俞嘴角低垂,不时叹气,“我的确亏欠你们母子,日日夜夜都未曾安稳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殿下的事不过是一个契机,让我有了面对你的勇气。你回沈家那天,我就做好了打算,若说以前是被逼无奈,现在则是真情实意。为了沈家,也为了你和公主的未来,我愿意在朝堂上搏上一搏。”
诚恳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夏泽的思绪,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颤,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