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细琢这“业障”二字,倒像是在为李诏本人开脱。可李诏得了重病一事,她的这位祖母应当还不知晓。
因此这个解释也不通了。
沿着回廊走,月色倾泻,似是雨后格外敞亮。中庭之中的那颗银杏之下铺了薄薄一层的落叶,恰如天宫散落一地的鳞爪。
向来不为景致所动的李诏,竟然驻足了片刻,思绪重回一日白天的画面,满目随风涤荡的金黄,以及脚下发脆的枝叶叫人有那么一瞬心驰神往到某个时刻。
她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神往,以为未梦先魇了。
耳后有窸窣人声,隔了远了,好似一种喃喃的碎念之声。
身后几步便是李罄文的书房。远西王赵过还在此屋中,二人点了一只蜡烛,正在议事,隐约能闻到几句:从户部的会子到兵部的车马,以及诸位亲王管辖府州的军权。
李诏对朝堂轶事本无兴趣,若非与人命相关,这般枯燥乏味,她是半点都不想参与的。无论是开禧还是嘉定,只要金人不犯到跟前,百姓能安居乐业,便无所谓主战还是主和。
“此次途中闻一趣事,说高丽人一到,容国夫人就殁了。”隐约听见了远西王的声音,却不想竟然提到了容俪,李诏不禁竖起耳朵继续听。
李罄文道:“凭人一张嘴,这两件事之间便有关系了?”
远西王赵过低声轻笑:“只不过,高丽的确是司马昭之心。”
李罄文斟酌了一番,淡笑又道:“近日我亦得一密信,高丽已派使臣欲与蒙古结盟。”
高丽小国积贫积弱,多年受金所扰,是以务必去结交盟友,蒙古与大宋便是两个极好的选择。
“高丽可走水路来浙,而若去蒙古,则两地之间隔着一个金国,未免太冒进。”
“更是狡猾,”李罄文呵出一口气,“却也能看出他们的决心。”
“不过,如今的趣事也只能是趣事了。”远西王话锋一顿,“容俪死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