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李诏还该称当今天子一句姨父。
任何一位知晓她身家背景之人,便不敢对她不恭。因他们不敢如此冲撞。
但好似……除了一人。
念及此,她忌讳一般,有意识地立刻甩掉脑海中那人倨傲的模样,恢复如常。
李诏看向这位年轻医官,摆出一个妥帖大方的笑来,好似知错愧疚道:“是我自顾自,考虑不周了。”
而那位年轻医官好似不通人情世故,听到她如此诚恳地认错,也无动于衷,只是点了点头,不留情面地道:“实则你的疾症不必住在医馆里,床位不够,天气转寒,多得是急病之人。”
不必入住?
哪有这么不客气的人儿呢?
简直是无礼了,既然她身负疾,医馆便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如何还会送赶他人呢?
李诏胸口有些闷,却不知是不是因窗户被关上了的缘故,她若有所思,即便心中不满,却也笑容熨帖,附和着道:“这个床位,今夜我们会还出来。”
“倒也不必。”年轻医官显然是被李诏如此配合地回话弄得有些不明所以,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只能撂下一句话,“外头风雨太大了。”也不晓得如何缓和气氛,挽回自己不慎妥当的话语,只好转身去了另一个隔间,权当做逃避。
床头的烛火幽幽,在白墙上投射出一片青黑影子。
李诏坐在床沿,试图晃了晃腿。床板牵动了紧挨着的椅子上的婧娴。
她睁开惺忪的眼,问:“要回了么?”
李诏点了点头。
“那我找人去把李宝喊来,”婧娴打了个呵欠,拿开了身上的薄被,“医馆里没处可停马车,他驱到一条街外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