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没能来得及与表哥好声告别。
自从担任抚北大将军以来,营中诸人或多或少都与她疏远了些,并非情谊渐淡,不过因为上下属有别。
唯表哥与程况始终如一,吵吵闹闹许多年,早已习惯如此。
这两日重睦总是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冬日里内务府克扣栖霞宫炭火与棉被,舅舅不好常往后宫,每次只安排舅母带着表哥偷偷给她与母妃送炭。
表哥每每见着自己,都会先张开斗篷将她整个人裹在其中,压着她的头哈哈大笑:“小矮个,想表哥了没。”
斗篷很暖,连带着手炉一起塞给她:“拿着,小可怜,手都冻坏了。”
后来,后来表哥变了不少。
他最初很讨厌封知榆,若非封知榆出生时难产,舅母便不会骤然离世。
待到舅舅与穆朽身死沙场,才逐渐恢复些兄妹情分,这些年也算亲密无间。
封知榆出嫁当日,他也曾拉着她与程况大醉一场,分外不舍地落下几滴眼泪。
重睦记得,上一世直到燕都城破,表哥都始终伴随自己身边。
后来他们同时战死沙场,虽有遗憾,却也可算求仁得仁。
于武将而言,忠骨埋青山,本就是最好归处。
可她如今不愿再接受这般归处。
因为无论表哥,舅舅亦或穆朽,全部都是为外力所害。
什么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