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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被夫家厌弃的女眷名声传扬出去,即使得以和离,将来再嫁也困难重重。

崔老爵爷离世多年,崔达安又是个典型混账,崔老夫人也终有撒手人寰之日,独留崔瑾安一人在世,他们又如何放得下心。

正如封知榆这般,若真叫宗寅休弃,宗太夫人哪怕丢了宗寅面子也会叫满 燕都皆知是她在夫家肆意折辱夫婿才被扫地出门, 自此人人避之不及,只得留在封府由封老将军供养。

但封老将军已至风烛残年,封知桓又身处沙场刀剑无眼,如何能看顾她终生。

恍惚叹息间,重睦忽地发觉外祖两鬓华发似乎比之从前又多了些。

幼时她常常觉着舅舅与外祖都是天底下再英勇不过的男子,可也不知从哪一日开始,外祖手边再也离不开拐杖,曾经人人尊称的封将军之前,也为着彰显敬重,加上“老”字。

偌大的封家由封老将军一手维持至今,内外艰辛,到临了还需为着孙辈愁苦如斯。

重睦思及此处难免愤懑,哪怕明知此刻犹不该雪上加霜,却还是直言,掀开那道血淋淋的隐秘伤疤:“若当初外公真替知榆选了顾衍,也许确实会比今日更和睦些。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自古女子嫁人,总不是图个夫家看重,将来自会教导儿女孝顺,家族齐心,欣欣向荣。所以外公并未替知榆选错,错的是她自己不识好歹,不懂感恩。”

“当初即使选了顾衍,也不会比今日更和睦。”封老将军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后悔:“那时知榆属意顾衍,你母妃曾派人前去调查,得知他出身落魄后便渐渐断了心思。但说到底咱们封家也并非高门大户出身,是以我又亲自寻了欧阳兄询问二三。”

原是顾衍进京赶考时遇着歹匪,虽有武力傍身,终究不敌对方人数众多。幸得封知榆带着侍卫从城外扫墓归来,出手相助,两人也因此相识相交。

顾衍一直视封知榆为恩人,在欧阳院正提出要为他向封家提亲时一口回绝:“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但学生身为男子,看顾身后妇孺本是应该,何须定要以身相许才算报恩。”

个个都是七窍心思,顾衍此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

听了欧阳院正代为转告,封老将军心中自然也有一杆秤,不再肖想将封知榆与顾衍乱搭红线。

女孩子家家,总需要个全心全意偏宠她的人,怎能倒贴无意男子,生生受苦。

错就错在他不曾将顾衍心意与封知榆彻底言明,便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两年,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