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沉思时,时逢笑又道:“可是仇恨周而复始,人这一辈子真的该为仇恨而活下去吗?那岂不是白来这人间一趟?我打个比方,你当日寻到契机报了仇,可是你那继母若是有所出,她的子女是否也要继续找你寻仇,祖祖辈辈往复循环,全围绕一件事而生而死,你又会希望你的后人,陷在痛苦和仇恨之中,机关算尽劳碌半生,在复仇的路上又将牵连多少人去完成,一直这样下去吗?这样是对的吗?”
容韶听到此处,一双琥珀眼泛起点点碎芒,凝望着陷入困惑中的时逢笑,安慰道:“没有你说的可是,所谓百因必有果,善恶必有报,她害死我母亲,我害死她,此事便终。没有对错,而是因果,她种下前因,才得报后果。”
时逢笑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她止住要说的话,认真想了想容韶所说。
没有对错,报仇没有对错。
只要在适当的契机止住仇恨,那此事便终,不会再有人耿耿于怀。
“那我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便是这样,我心中有了定夺,可这些话,我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容韶,我能告诉你吗?”
容韶明白她需要抓住一根稻草,她需要一个温暖怀抱,她需要有一个踏实的肩膀依靠。
于是她不再多说什么,主动牵住了时逢笑的手。昔日她们再见面于金平陆府,时逢笑也如同今日她这般,像缔结约定一般,握住彼此。
这日时逢笑与容韶一同去了城南别苑,探望被她请回的三朝元老们,院子里有人扫了雪,陈设两张四方桌子,时快丢了在府中守住郭瑟的差事,早早过来教他们打麻将,八个人刚好凑够角子,别苑外集结而来的齐天寨分堂豪杰把守,里面则是二同幺鸡闹得不亦乐乎。
时逢笑和容韶对望一眼,十分有默契地笑了,过去吩咐伙房备下晚膳,赶那些不依不饶的老头子下了牌桌,一起用毕才折返自己栖身之处。
天近黄昏,云霞万丈。
时逢笑一回去,就让容韶自去歇息,然后按照与郭瑟的约定,独自去了后院东厢。
郭瑟还是那一身洁白医者袍,亲自拿一柄蒲扇守在火炉子前煨着汤药。
听闻身后有人来,她回头过去,惹得时逢笑唇角一弯,大步上去蹲在了她面前。
“你让八喜熬不就好了,自己做这些干什么?”时逢笑温柔道。
话罢,伸手就着袖子为郭瑟擦了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