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页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是错……”

那双手绕过容韶的腰际,用力将人抱紧,这样的时逢笑看起来太过可怜,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最终踏上自己并不认同的那一条。从下了飞渺山至今,她除了办事,几乎都是沉默寡言,她低迷的情绪得不到宣泄,也无人可以诉说。

容韶能理解她此时的心境,如同当初四面楚歌无人可信的自己。

那种委屈和痛苦有多摧折人心,她体会过。

良久,她叹息一声,拍时逢笑的背安抚。

“你可以说给我听,像之前我们同去马园那夜一样,毫无顾忌地说给我听,你知道我对权势金钱都不放在眼里,不屑去做些枉费光阴之事。”

容韶这样劝解她,时逢笑与她相处这些日子来,也算是摸出了她一些性格秉性,不由得心中大雨顿歇,阴霾散去许多。容韶的性子说来也是个别扭的,她们到了锦城之后,时逢笑与她同进同出,慢慢熟识了她。

比如容韶心想:“我想和你做朋友。”

出口的话则会是:“你人尚可。”

又比如容韶心想:“今天的菜色一般,没什么胃口。”

出口的话则会是:“我已吃饱了。”

或又比如此刻,她心里明明已将时逢笑引为知己,时逢笑让她陪着干啥就干啥,也不多问也不多说,但嘴上要逞能,只道自己不屑枉费光阴。她不会让人难堪,亦不会让自己难堪,虽有些别扭,倒也足够温暖。

时逢笑知她手上动作小心翼翼关怀备至,也知她是对自己以诚相待,被她口不对心的可爱模样逗得开怀,心里软了三分,振作起来,松开抱紧人家的手,认真道:“在我告诉你我的打算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容韶坐直,慎重看她。

“你说。”

时逢笑道:“如若当初容归将军不受皇帝赐婚,孤身一人在金平等到你阿娘寻去,那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惨剧发生?若是惨剧没有发生,你就不会走上复仇之路,所以导致这一切的,是不是除了自身面临处境的选择,亦有逼人成婚的君王制法?可是从高祖开国,礼法延续至今已过三朝,这些死礼成了所有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灭不了毁不掉,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仇恨。”

容韶听得专注,她以前没有想过这些,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她母亲,她就寻谁偿命,如今听时逢笑这般细数,一环扣一环,到也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