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三年前毕业于新洲管理培训学院,便被分配至子午河拓殖区,任沐阳堡(今华盛顿州温哥华市)主办文书,凭借细致的文案工作和敏锐的问题洞察力崭露头角。
随后又入了专员高文瑞的眼,成为他的政务助理,三年间紧随高文瑞处理各类政务,从土地丈量到移民安置,从物资调配到纠纷调解,积累了丰富的行政经验。
他深知高文瑞赏识勤勉务实之人,始终保持着晨起先到、暮后才归的工作节奏,重要文件必亲自核校,疑难事务主动请缨,早已成为高文瑞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当高文瑞询问他是否愿意下基层,全面主持永平堡拓殖工作时,叶青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一口应下。
他清楚这是上司的刻意栽培,更是自己仕途的关键一跃。
明年中枢政府换节,高文瑞必将晋升内阁部堂,自己若不能在此之前积累基层主官经验,未来晋升之路必将受阻。
新华官场向来注重“基层历练”,没有独当一面的地方治理经验,即便文笔再好、谋划再精,也难登高位。
更让叶青心动的是永平堡的发展前景。
根据中枢与专区的十年规划,琼江河谷将成为新华重点开发区域,每年都会获得足额的移民配额和物资支持。
这片被地理学家称为“西部膏腴之地”的河谷平原,未来十年将迎来持续开发热潮。
今年一千三百人的移民规模只是开始,按照规划,明年的配额极有可能突破两千,后年或许会更多。
照此速度,不出三年永平堡人口就能突破三千之数——这正是设立建制县份的标准。
“届时我便是永平县的首任县令了。”叶青望着船窗外飞速倒退的江岸,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江风送来湿润的泥土气息,仿佛已嗅到永平堡田垄里的麦香。
他从行囊中取出折叠的拓殖区地图,手指沿着琼江上游滑动,在标注着“永平堡”的位置重重一点。
这里不仅是他施展抱负的舞台,更是通往更高仕途的阶梯,他必须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船行渐深,两岸的林木愈发茂密,偶尔能看到岸边林间闪过土著的身影,但他们只是远远观望,并未靠近。
叶青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向随身携带的《拓殖区治理要义》,书页间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批注。
他知道前路不会平坦,但胸中的雄心与抱负早已盖过了离别的怅然,只待船抵码头,便要在这片热土上书写属于自己的篇章。
“东翁,此去永平,定当宏图大展,做出一番惊天伟业。”一名三旬男子走到近前,用略带谄媚的语气说道:“翌日,东翁必受朝廷所重视,一飞冲天,封候拜将亦是早晚之事。晚生于东翁帐下,愿效犬马之劳,尽心辅佐。”
“东翁?……晚生?”叶青听到这两个从未在新华境内出现的词语,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怔怔地看着对方。
“东翁……”刘文成见这位年轻的上官向他投来疑惑的神情,心下不由一慌,以为自己的行径太过亲昵,连忙躬身施礼,“若是东翁不喜晚生如此称呼,那小人便以‘大人’相称?”
“刘文成,你是专区任命的永平拓殖分区初等文书,是政府公员,可不是我叶青的私人幕僚或者刑名师爷。”叶青笑着说道:“也就是说,我们仅为官制上下级,可不是彼此人身依附的关系。”
“啊?”刘文成愕然,“这文书之职,难道不是地方主官的附庸小吏?”
叶青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新华官制讲究权责分明,每一份俸禄都来自中枢拨付,每项职权都有章程规定。你我皆是为政府效力,为拓殖区百姓谋福祉,何来附庸之说?”
刘文成脸颊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自幼读书,但科举艰难,过了童生后,再无寸进,曾想着依附官员,引为幕僚,但终未寻到一丝机会。
两年前,清虏寇掠山东北部,兵锋直抵济南。
他虽居青州府,但恐慌之下,便随着大批难民往登州逃难,唯恐遭了清虏的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