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西利亚境内,战争的创伤以最赤裸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公路两侧的村庄和小镇,大多已成废墟。
残垣断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巨大的炮击窟窿触目惊心。
许多房屋被完全摧毁,只剩下几根扭曲的钢筋指向天空。
窗户大多成了黑洞,像骷髅的眼窝。
被焚毁、炸碎的汽车残骸随处可见,锈迹斑斑地散落在田野里、路沟中,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西利亚政府军的检查站更加密集,几乎每隔几公里就有一道。
沙袋工事、水泥路障、坦克掩体构成了主要的风景。
士兵们的表情不再是警惕,而是一种混合了紧张、凶狠和麻木的复杂神情。
他们检查车辆和人员的动作更加粗暴,充满了不信任感。除了政府军,还能看到一些穿着混杂制服、隶属不同民兵组织的武装人员,以及偶尔出现的、穿着现代俄式装备、神色冷峻的瓦格纳雇佣兵——宋和平能从他们的装备和特有的气质上辨认出来。
难民潮依旧存在,战争不断向西部沿海地区逼近让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方向更加散乱和无助。
他们大多盲目地向大马士革等尚未完全被战火吞噬的大城市郊区移动,或者寻找着传闻中的难民营。
他们的脸上,绝望的神色更加浓重。
天空中,不时有西利亚政府军的米格战机或直升机呼啸着低空掠过,发出巨大的噪音。
远方地平线上,时不时会腾起一股股黑烟,随之而来的是隐约可闻的、闷雷般的爆炸声。
每一次爆炸声传来,地面上的人群就会发生一阵不安的骚动,孩子们会惊恐地哭喊着扑进母亲的怀里。
宋和平沉默地看着窗外这片破碎的土地。
虽然身经百战,也见识过各种惨烈的战场,但如此大规模、全方位的国家崩溃和人间惨剧,依然带给他巨大的心灵冲击。
这就是被战争机器彻底碾过的土地,是滋生1515这种极端组织的温床,也是大国地缘政治博弈下最血淋淋的祭品。
车辆不敢在任何地方多做停留,一路向着大马士革方向疾驰。
司机对路况极其熟悉,经常会突然拐下主干道,绕行一些颠簸不堪、荒无人烟的土路,以避开被认为高风险或经常发生伏击的路段。
不时能听到不远处街区传来激烈的交火声,清脆的步枪对射声、机枪的咆哮声、火箭弹爆炸的巨响清晰可辨,提醒着人们,死亡近在咫尺。
1515和反对派自由军的胜利鼓动了一些仍在政府军控制区内的异见分子,也许觉得时机到来,这些一直蠢蠢欲动的家伙合流之后成为小股的破坏力量,在各处展开烧杀抢。
当一个政权失去绝对控制权,崩溃就像洪水堤坝下不声不响出现的管涌,在不知不觉中就会令大坝溃堤。
宋和平似乎理解了厨子的焦虑。
他很少会这样向自己求助。
一个当年为了面子可以放弃创建的佣兵团队离开重回俄国的家伙是骄傲并且要脸的。
主动打电话来请求自己过来帮忙并许诺“任何条件都可答应”,显然情况已经大大不妙。
在前往大马士革途中,宋和平经历了一次有惊无险的遭遇。
前方主干道突然被一辆燃烧的卡车残骸堵死,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
车队立刻急停。
司机和特工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抄起武器,子弹上膛,紧张地透过车窗观察四周地形,寻找可能的伏击点和撤退路线。
幸运的是,交火似乎发生在几百米外的一处建筑群内,并未直接针对他们。
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了将近二十分钟后,政府军士兵赶到,终于清除了建筑物中的暴乱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