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中学,文舞一直刻意与同学老师保持距离,以免别人问起她的父亲。
这是一个让她为难的问题,她的父母既没有离婚,父亲也没死,她只是单纯地没有父亲。似乎她怎么解释,都有说谎的嫌疑。
老师给她的评语,总是有‘不团结同学’,‘独来独往’之类的词句。初中班主任更是当面对王丽竺说,文舞同学‘性格孤僻’。
王丽竺从此记住了这个词,上瘾似的不断跟周围的人说,文舞性格孤僻,似乎说出这个词,她心里就痛快了一截。
这是一个奇妙的词,说的人可以摆出伪善的面孔,貌似关心同情,起到的作用,却是给这个孩子打上了洗不掉的负面烙印。
来到新环境,西方文化熏陶的年轻人,不管日常生活方面,还是精神层次,都有很强的独立性,除了结伴外出娱乐的时候,独来独往是常态。
文舞再也不需要因为自己的独行,而受人指指点点,背上那些带着贬义的评语。
她喜欢上了自己的新生活。
晚上,文舞和王丽竺通电话,告诉她这学期的学费已经交了。
王丽竺很高兴:“那我就不用再给你汇学费了,生活费等下月再给你。这个月给你的两百欧元,你吃吃饭足够了。”
“每天去学校要换乘地铁,我申请了半价的学生卡,下个月一号才生效,所以这月我买了73欧的月票。”
“你怎么买那么贵的票啊!”王丽竺怒火攻心,对着话筒叫起来,“73欧元,六百多人民币吶,是我一个月的菜钱!你又不是老弱病残,走两站路会累死你啊?出门就要坐地铁,你倒是会享受!”
“我住南边,学校在北边,坐地铁有十多个站,走路太远了。月票比每天单独买票便宜了十多欧,等下个月我的学生卡拿到,一年就只需要333欧元。”
“两千多人民币?!你一年花两千多块钱坐地铁,你以为你去巴黎观光旅游啊!我告诉你,你去读书就得学着吃苦耐劳,别以为像在家里一样,你妈样样伺候到你面前!”
王丽竺说到做到,没有给文舞汇钱。文舞只得精心计算,怎么用剩下的一百欧元,度过在巴黎的第一个月。
平均每天只有3欧,用这点钱吃饱一日三餐并不容易。
她去面包店买了几个打折的面包,刚好花去3欧。第二天上学,她带了面包当午餐。
午休时间,其它同学要么回家,要么去外面吃快餐了。文舞来到休息室,给自己倒了杯热咖啡,在原木长桌前坐下,就着咖啡吃面包。
对面坐着一个穿绿色t恤的女孩,一头齐肩短发,斜分的刘海,把她的圆脸遮住了一小半。
女孩抬头对文舞笑了笑,笑容温婉:“你刚来吧,中国人吗?以前没见过你。”
“我昨天刚来。”
“认识一下,我叫白羽,来这边半年多,不过下学期我要去兰斯了。”
“我叫文舞。你不在巴黎呆了吗?”
“考美术学院没被录取,我决定去兰斯的另一所学校。”
“我知道兰斯的美院,也很有名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