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憋气的习惯不好，时间长了要出毛病。”这样一打岔，明良郁没有再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

晚餐接近尾声的时候，文舞更加担忧起来。临行前王丽竺告诉她，明良郁在市中心有套小公寓空闲着，正好给她自己一个人住。

现在文舞已经无法再相信那些话，她的命运就像一棵稻草，捏在所谓的亲人手中，任由他们胡乱处置，随意踩踏。

从餐厅出来，已经快十点了，天还没有黑透。文舞从未见过如此浓重的暮色，深沉至极，压得人喘不过气。

明良郁的车停在街对面，两人并排横穿马路时，他搂了搂文舞的肩，很快又放开了。

“我送你回住处。你坐车上记着点儿路，明天起，你要独立生活了，什么都得靠你自己。”

明良郁说话一本正经，完全符合长辈的形象，是以他刚才搂肩的动作，文舞即便害怕，也很难额外地多想。

汽车开进一条闹中取静的街道，靠路边停下。

街道两旁是四层高的住宅楼，灰石外墙的法式建筑，边角处有着传统的卷草纹雕花，肃穆典雅。

明良郁一只手拉着文舞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提了两大兜超市买的东西。文舞跟上去想接过手提袋，明良郁没给她。

“这是大门密码，你记住别忘了，一会儿上楼写下来。”明良郁把行李箱放下，腾出手输入密码，打开公寓的玻璃大门。

里面灯光明亮，灰黑色地砖和深色墙面，给了文舞一些安宁的感觉。

走进崭新的电梯，明良郁突然笑了，说：“你还没见过手动拉门的电梯吧？手拉门的地铁见过吗？”

文舞摇摇头。

“欧洲有的是这些古老玩意。你的课程下周才开始，这几天你自己先四处转转，熟悉环境。”

公寓在三楼，明良郁打开门，把行李放在门厅，提着手提袋进了厨房。

文舞走进屋子，胆怯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两室公寓，客厅的人字形橡木地板上，铺了浅色亚麻地毯。

栗色家具和深灰色沙发，衬着干净的白墙，墙上挂了几幅灰暗的手绘抽象画。

书架上那些书色彩丰富，看起来倒像是装饰品。

厨房和卫生间的墙面，醒目地搭配了大面积的普鲁士蓝，似乎在有意彰显，大都会的男人品味。

“关门，小舞！你怎么不关门？以后回家记得顺手关上门，晚上睡觉把门反锁，知道吗？”明良郁快步走过去，‘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文舞一哆嗦，紧张地站到了落地窗前。这落地窗和双开门差不多，可以整扇推开，挡在外面的，只有及腰的铁栏杆。

栏杆外的梧桐树，暗影婆娑。

“你过来，别站那儿。这地方的窗子都这样，你记住，别稀里糊涂地把窗子当门走出去。”明良郁神情严肃。

文舞往里走了两小步。

明良郁从斗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只白色纸袋，坐到了沙发上。

“这是你语言学校的注册资料。你过来坐。”明良郁拍了拍沙发。

文舞轻手轻脚走过去，在长沙发上坐下，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我给你看学校材料，你离我这么远，看得见吗？”

文舞敷衍地往他那边挪了挪。

“这是学校地址，你下周一自己去学校报到。怎么乘车，地铁几号线到哪个站下车，这儿都有，看懂了吗？”

明良郁说着欠身坐过去，紧挨着文舞，大腿几乎贴到了她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