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说:“你不懂。官家的钱好欠,□□的钱不能欠。这世上,大概只有赌资和嫖资是不能拖欠,两者都能家破人亡。襄王大概是想着天天去我表姐哪儿耍,大把大把的撒银子,不如就娶了我这个表姐,不用拖欠嫖资。而我表姐还能有个依靠。”
我有点忧愁:“跟了襄王叔,也不一定可以万古长青。”
“所以,我同她说,好好呆两年,刮些银子,能够在帝都南区置一间小小四合院,在帝都郊外有几亩田地种种瓜果蔬菜,就该走啦。贪心可不行!”
司南这话说得毫无羞耻!
我摸摸我的下巴,开玩笑的说:“难道你就不能想想人间有真爱?”
司南怪怪的看着我,满满的妖娆鬼味:“皇上,你相信人间有真爱吗?”
我去!
我张开嘴巴,突然回答不来!
司南从金贵的衣服袖子里面伸出他的手,摊开,对着我。那双手完全没有饱读诗书的书生的细皮嫩肉,粗糙的手横七竖八的纹路,裂纹深得填不满。
司南曾经说,他的手是剥黄麻皮成这个样子的。黄麻在最为贫瘠的土地都能野生,外面的那层皮耐撕,扭成绳子更加坚韧无比。他剥三天的黄麻皮,编织成长长的手指粗绳子,卖出去才得五个铜板。
我拉过他的手,拢到跟前搓了搓。
硬邦邦的,仿佛不是搓皮肉,而是搓着一块干瘪老树皮。
我满满的心痛:“我的乖乖,手都裂开了。有没有好好涂药膏?之前拿给你玉颜露还有吗?没有就向明太医要。”
司南清清冷冷得哼了一声,抽出手:“不要装傻!”
这货果真是驴肝肺!
我拿出襄王叔的票子,重重拍到他的胸口上:“你那边要追襄王叔还钱,这边就借钱给他还你的钱,这傻不傻?”
司南看都不看,直接把票子收了起来:“你才傻。这就是死账与活账的区别。”
“应该是利息的区别吧?”我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司南莞尔:“这样一来,襄王的利息高了,国库的账变得漂漂亮亮,襄王也欠了我一个人情,而你,你也得了一笔额外之财。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
可以计算得那么精,光韶王朝唯独一个司侍郎已。
我指着旁边的帝都第一酒楼醉月楼,说:“我不管,你要请我吃大餐!我要酸酸甜甜的酸梅鹅,嫩滑嫩滑的豆皮鸡,还有吃着鲜美无比的大闸蟹!”
司南拉住我:“没有问题,来我家,我煮!”
我垂死挣扎:“呃,千万不要!”
最后还是在司南的小茅庐里面吃,司南家的厨娘张大婶煮,没有大酒楼的鸡鸭鹅,只有细荞麦粉和出来的软面条,清澈见底的排骨苦瓜清汤,煎得香香的糖心蛋,自家种的青菜用蒜蓉炒,配上秘制的微辣的绿色橄榄酱。
粗粗的一顿,把我的肚子吃得撑了起来。
司南把一个钱袋子丢到我的肚子上,然后自个坐在佛肚竹摇椅上慢慢摇。
我从司南那里得到了人生的第一次劳动所得,三千两。
我轻轻的呡了一口茶,这是古树红茶,茶汤黄红明亮,轻盈剔透,香气内敛不张扬,入口柔滑,回味甘甜。这个茶,出自花德喜的名茶,是我上一次从宫里拿过来的。司南这人生活极其随意,对茶不计较,更加不专业,每次吃茶都是直接抓一把就丢到水里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