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瑾给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就看到一个长得颇为周正,瞧着甚至有点眉正目朗气质佳的少年郎从拐口转了出来。可这少年郎偏偏一身飞豹寨特制带字短打,身上水汽涟涟,腰间一柄半出鞘长刀。竟是个标准得不能更标准了的山匪小喽啰。
简直就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现实版。
方才死活不动弹的执剑一下子弹跳了起来,动作敏捷地躲到了林婉瑾身后。林婉瑾都懒得说她了。林婉瑾再一看那小伙身后,是空空如也,再无旁人,心中便稍稍定了下来。
她眼珠一转,半侧过身去,背向了这小哥,低头解下了自己腰带上的荷包,方才又转过身来,“这位小哥,我们打个商量吧。我包里有五十两现银,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你要是放我们俩走,这些钱都归你,怎么样?”
这位山匪小哥哼笑一声,瞥她一眼。林婉瑾一身还半湿,这一路上她一直掐水,也就是个勉强不滴水而已,头发也湿漉漉贴在肩上,乌黑润泽,脸庞儿被冻得带点苍白,竟有三四分平日里都瞧不大出的清秀了。
这山匪小哥将她打量了一番,却是视钱财如粪土一般地轻蔑一笑,“我对飞豹寨忠心耿耿,你以为这点钱能收买我吗?”
不是吧,一千两都不能收买?
那你来做山匪是为了什么?
林婉瑾看不懂这小哥了。
她捏紧了荷包袋,不肯放弃地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哥看着就一身凛然正气,当然高风亮节。但是你想想,如果你把我和我丫鬟交给你们老大,这笔钱自然基本没你的份,我要是被拉去做了压寨夫人,我肯定还会寻机会报复你。你对飞豹寨再是忠心耿耿,你也没那个机会施展了呀。但你拿了这笔钱,就不一样了。钱全归你,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为飞豹寨做贡献也完全可以,而且,还少了我这个威胁,对不对?”
山匪小哥站着没动,忽然从喉咙里漏了笑音出来,他往林婉瑾这边走了几步。林婉瑾虽然表面上镇定,内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山匪小哥又笑了笑,走得更快了,没几步就站到了林婉瑾面前。林婉瑾强自镇定,举高了荷包佯装淡定地问:“交换吗?”
她的眼珠乌溜溜的,嵌在偏白的脸上,就显得特别润泽明亮一些。
山匪小哥将她看了看,没表态。林婉瑾暗暗咽了口唾沫,已是很紧张了。她现在没有武器,执剑也完全不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那番话能不能打动他。
不知道焦急地等待了有多长,林婉瑾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生怕给这山匪看出什么,又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拿着荷包的手自然也跟着离这山匪小哥远点了,就这瞬间的功夫,林婉瑾就感觉手心里一空,再看时,自己的荷包已经到了那山匪小哥手里了。
小哥当着她的面拆开了荷包,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揣进兜里,又拿出了一张泡水的烂纸糊糊,满脸嫌弃地递到了林婉瑾面前,“这怎么说?”
林婉瑾看着那张字都糊得认不清的银票,尴尬地笑了笑,“这,泡水了嘛,我有什么办法……”
山匪小哥又抬眼将她看了看,“没别的钱了?”
“真没了。”她站着不动,用力摆了摆双臂,“不信你看。我身上一定藏不住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