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
宋观玄淡淡,眼里映着高重璟纠结的神情,风轻云淡地安排着:“叫你动手未免太残忍,许是旁人恨我,要将我万箭穿心吧。”
风灌进嗓子,氧得难受。他缩在披风里咳了一阵,抬头望去,高重璟唇线紧抿,似自有考量。
“少说点话吧,可是淋雨受了寒凉?寻常退热止咳的药吃不吃得?那边状况也不是很好,恐怕不如乾都好配药。”
高重璟细密的问题宋观玄一个也不想答,他还是咳,怎么也压不住。
快马到底是慢了些,高重璟于心不忍。若非纪安斌催促,也确实不便雇马车拖拉,他不会这样带着宋观玄赶路。
昨夜高重璟听了半宿,那些呓语他并没有全部记住。长庆的年号之后还有漫长的五年,气运耗尽乱世下行。宋观玄断断续续背了许多他没听过的名字,乱七八糟的大事件搅得他头脑发胀。
高重璟心中徒觉枉然,宋观玄不是追着自己来的。
宋观玄或许不知他已经发现这个秘密,听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高重璟在心里盘算。如今若是脱口而出,恐怕会将宋观玄耗损而亡也说不定。
他紧紧握着缰绳,依旧狠不下心。
要宋观玄死何等容易,如今将他从马上抛下去,恐怕不消片刻就会毙命。
横卢交界处也有疫病,将他扔进流民堆里,自然也是活不过几天。
这么想着,却低头温声道:“慢点咳,别这么使劲。”
宋观玄拍了拍胸口,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打趣道:“咳咳,这还能我想慢就慢的吗?”
“要不要喝点水?”
“快走吧,哪有水喝,你看看这附近,高重璟你看看。”宋观玄咳得难停,说话都十分不好受。
高重璟被那体温灼烧着,可这是好好和他一块长大的宋观玄,为上辈子的生死偿命哪有这么容易狠下心。
快马自驿道飞驰而过,高重璟从高处往下望去。
“你逃得了吗?”宋观玄越发咳得严重,喉头泛起腥甜:“你看着这些人,你逃得下去吗?”
高重璟的快马掠过土坡下,坡下挤着等待施粥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