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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一天,真的暴露了。

他会如何处置?

芙蕖不想去试探。

她既怕自己不是例外,又怕自己真的成为那个例外。

像谢慈这样的人,在权势和执念面前的选择,才是撕开一切伪装的真面目。

假如她不是他心里的例外,他将手段用在她身上,亲手撕破那层微妙的缠绵和温存,那她一定会抱憾赴死。而她的一生,终将成为一场无疾而终的笑谈。

假如她是那个例外,谢慈对她可纵容到如此地步,那注定活不长久的她,余生短暂的日子里,将会蒙在巨大的不甘心中。

人是贪心的动物。

得到了一丁点,便会肖想更多。

最后便会觉得,莫如一切都回到刚开始的时候。

芙蕖站在窗前,吹了半天的冷风,终于在第一抹斜阳扫在脸上的时候,回了神,自嘲一笑——还是天闲了,竟还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转身一看,谢慈仍旧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她发了多久的呆,他就那么静静的看了多久。

芙蕖的转身,让斜阳从窗户泄进了屋子里。

那样鲜艳明亮的光,让谢慈觉得有些刺眼,不自觉的侧开了脸。

彼时,他们都站在光里。

——还是扬州别院最是缱绻啊。

谢慈的茶都凉透了,才扔开手,说:“你早些休息,我还有事要办。”

芙蕖问道:“你要办什么事不带我?”

谢慈人都迈出门槛了,复又停下来,说:“想去就跟上,穿厚实一些,我们去处理一下姚氏的尾巴。”

芙蕖在外面随意披了件斗篷。

没想到出门走了片刻,竟到了白合存的宅子。

白宅前段时间被抵押给了徽州的赌鬼,现在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又回到了白合存的手中。

谢慈带着她上前敲门。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老仆匆匆赶来开门。

老仆人年过花甲,佝偻着背,不认识他们,一脸警惕,只开了道缝隙,问他们是谁?

谢慈无意为难他,说:“姓谢,你去通报吧。”

等候的时候,谢慈张望着周围的景象,忽然说了句:“此举距离我们的别院很近。”

芙蕖说:“是很近。”

就这样慢慢走了,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黄昏维持不了半个时辰,方才那样美丽的夕阳景色,早已彻底沉于山下了。

谢慈说:“当年,你住在我那里,从未提过家,也不见你有什么伤感……有几回能出门了,也没见你绕回来看一眼。”

芙蕖说:“有什么可看的,当时的我,能活下来都是恩赐。”她话锋一转,问谢慈:“你觉得我薄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