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让先生听到了怎么办!”小门童一下子捂住小书童的嘴,急的满头是汗。他们这还没走出廊下的范围呢!
“先生犯病的时候,别人和他说话便不太听得见……听见了……也不太反应过来。”
“那……那咱们是不是该和秦老板说一声啊?”
“再看看情况吧……”
身子骨差也就罢了,他却怕秦老板知道了自家先生有疯病,便真不要他了。
到时候先生可怎么活呀……
等人从屋子里离开后,沈铮强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散了,又咳了起来。
帕子又被洇红,不过如今他病久了,倒学会如何遮掩,不教人发现了。
沈铮撑着案几站起来,恍惚走到窗边,点起一盆子炭,将帕子掷入其中,险些被火燎了手。
他看着帕子在火舌中焦曲,发出呛人的气味,上面的鲜红愈发显得鲜红。
耳边依旧是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仿佛一种不祥的预兆。沈铮隐隐感到惶然。
他想……对于死亡,或许他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坦然……
沈铮本能般回转头,像是从前每一次想要从阿姐那里寻到安慰与支撑一样。
可是这一次身后没有阿姐的身影……甚至他不能去见她、不能写一封信。
这雨太凉了,空气里都是丝丝寒气。他不由拢紧了衣衫,紧攥着袖中的药瓶却依旧觉得冷。
其实天正是酷暑时候……
*
“秦老板,先生今日不见客,您先回去吧。”
“我知道了,麻烦你们将东西转交给他。”
秦纾将一大包东西递给小童们。有调养身体、涂旧伤的药,几本少见的杂书,还有……几件贴身的衣裳。
那日之后,她照常生活着。沈铮的东西还在她房间里,她也依旧往书院走动。秦宅里的人,大多不知两人分开了。
如今天气正热,家里绣房新做一批清凉的衣裳,照常将两个人的一同做。
衣裳奉上来时,两人的摆在一起,有着相似的材质和纹理。秦纾见了也不由怔了怔,明知不再合宜,却鬼使神差的放进今日这包裹里。
“您放心,我们一定将东西送到先生手里。”
小童们应的干脆。先生不肯见秦老板,却实在没有力气推拒她的东西了。
他有无数次的夜晚,不放心来探看先生的身体,便见他睡也不睡,只抱着秦老板送来的包裹,怔怔的望着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