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书甚至连自己都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与外人一样,只当这匕首是用来害人的,可如今哪还有人劳得摄政王亲自动手呢?
这把贴身匕首的初衷,是自保啊。
如今的他自是高枕无忧,除非李元牧想杀他,不然就算裴宁辞扳倒了严党,严庚书也有足够的资本全身而退。
但经年的噩梦不会就此消失。
是无数个生怕被仇家寻上门的日夜,是困到极致就在手臂上划一刀强迫自己得来的清醒,是战战兢兢精神一直紧绷的那么多年。
严庚书不是杀人的机器,他也会害怕,也会心软,只是这些早已随着良知一同泯灭。
从心慈手软到杀人如麻,这段过程中经历的一切、这些刻入骨髓的恐惧,是没那么容易消失的。
旁人提起这些只会觉得他是个残忍的奸臣,她却问他:他是不是过得不好。
严庚书心想,他可能这辈子都放不下她。
李婧冉是多么恶劣啊,每次喜欢折腾他羞辱他,一次次把他逼得临近疯魔的点。
可她又是那么温柔啊,她在一片一片找回他自己,把它们拼凑起来。
那个被他亲手扼杀的、生而为人的、年少时的他自己。
让他不再憎恶“爱”,让他期待一个家,让他发现他好像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让他知道,他还是个人。
严庚书心中振颤着,大脑因她的浅浅淡淡的一句话炸成了烟花,嘴里只是道:“臣已不拦殿下之路了,殿下何必费心思问这些废”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嗓子眼。
因为李婧冉走到了他面前,手臂勾着他的脖颈,迫使他低头,轻轻亲了他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远不及他们平日里那般缱绻暧昧,严庚书却半晌都没回过神。
他怔了好几秒,才艰难地强撑着面上的冷意,开口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
“啵”。
又被她亲了一下。
李婧冉勾着他的脖颈,仰脸朝他温柔地笑了下:“还有什么?继续说。”
严庚书脑子里一片空白,都忘了自己方才想说些什么了。
此刻别说李婧冉想去睡别的男子,就算她让他事后伺候那男子沐浴,严庚书都没有二话。
他好像有些茫然,又好像有些欣喜,还有好多好多糅合在一起分辨不出的复杂情绪。
严庚书不愿去想,他只知道他好想让她亲他。
说些什么吧,他如是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