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当即便恼了,她捻着兰花指,尖声道:“你还真当自己仍是那严家大公子呢?”
“我告诉你,进了我这个门,就没有活人能干干净净地出去!”老鸨狠狠踹了他一脚,俨然被气得不轻。
严庚书本就身受重伤,被如此凌/虐后更是蓦得偏头,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地上的男子衣衫褴褛,面庞苍白,沾了血的唇却格外饱满艳丽,湿发还凌乱地贴在他的脸庞,在俊美中糅合了一丝脆弱感,愈发诱人。
老鸨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消了气,瞥他一眼刻薄道:“要么乖乖当你那千人骑的骚/货,要么死。听懂了吗,严大公子?”
严庚书当时紧绷着下颌一言不发,老鸨自是无心在他身上多花时间,只是对龟公吩咐道:“给我打,打到他点头为止。”
只是老鸨万万没想到,这本该是矜贵世家公子的严庚书却始终都没松口。
她尽管不甘心,却也不乐意放弃这么一棵摇钱树,一咬牙便让人把他迷晕了送上贵客的床。
谁知不过须臾间,贵客却捂着耳朵闯出房门,指缝间鲜血淋漓,咆哮着道:“这就是你们永春楼调教出来的人!”
从那之后,老鸨就彻底死了让严庚书侍奉贵人的这条心,只逼着他在生死契上摁了手印,权当最低等的囚奴。
楚馆这等烟花之地的阶级分化最为严重,地位最高的自然是老鸨,其次便是姑娘少爷们,再来就是伺候他们的龟公,而在最底层的便是被当成人形沙包的囚奴。
囚奴由着那些贵人们肆意当做出气的人形沙包,摁了生死契后,生死皆由天。
他们活得不如猪狗,经年遍体鳞伤,无一寸完好的皮肤,伤疤结了痂又被残忍地撕开,伤上加伤。
能活下来是万幸,被抽死也无人关怀,衣不蔽体地被龟公们嫌弃地往乱葬岗一扔,连张草席都没有。
严庚书如今恐怕都想不起来,他是如何在一顿又一顿的毒打中活下来的。
又或许说,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处于昏迷意识,而后再被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唤醒,连昏过去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幸福。
在被老鸨羞辱时、在被贵客鞭打时、在身上刚结的痂再次被人撕开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让昔日把他踩进泥里的人付出代价!
他就这么咬着牙熬过了无数个阴暗日,无数次养精蓄锐试图逃出去,又无数次被抓回来,等待他的只有漫无天日的毒打。
直到那日,阳光灼热得令人喘不过气,严庚书踉跄得跑到了街上,他已经拼尽全力却仍是被老鸨发现。
他力竭地晕厥在一位贵人的马车前,意识迷糊间,却听一道姑娘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像是夏日流淌的清泉,救了他这快干涸而死的人。
“这个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