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的自尊心向来是很强的。
但是她也不愿意坐以待毙,显露恐惧和软弱,叫那个男人更得意。
柴门外面,小路一直延伸到荒原上去,绿腰心里又止不住地战栗,荒郊野岭,到处都是野兽、强盗、异族人。
于是她又退缩了,在心里给自己找退路。
姓段的不是说严青的弟弟快回来了吗?
段野笔下那些,只不过是一面之词,纸包不住火的,等小叔子一回来,就水落石出了,或许她只要等着就行了。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同时感到自己的天真。
小叔子是严青的亲弟弟,不是她的。
素未谋面,人家凭什么相信她?
指不定,人家正恨着她,要将她碎尸万段呢。
这一夜,就在辗转反侧之间过去。
天快要亮的时候,绿腰终于下定决心。
她牵上马,吆上羊,往城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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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严霁楼在镇上的客栈中,夙夜难寐。
下午的时候,他曾叩响段宅大门。
在此之前,经过种种犹疑,他最终决定亲自来找兄长的发小问个清楚。
此时天已经黑了,敲门,段家的仆人探头出来,告诉他人不在。
于是严霁楼只好暂时住进旁边的老旅馆。
这是外地商队的落脚之处,院里陈年的地砖,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骆驼腥臊气息。
西北昼夜冷热极其悬殊,白日里草甸上已经有鲜花蝴蝶,到了晚上,室内却还要架炭烧炉。
寒风拍打窗户,严霁楼打了个寒噤。
这些日子,他离开淮南,乘船一路北上,经过马车、驴车、牛车……种种换乘,餐风露宿,昼夜不舍,终于早早赶回。
想不到第一天,就遭遇一个大乌龙,就像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落在他的脚边,溅起的滚滚烟尘,多少干扰了他的判断。
实在太冷,他在床底,找到一个破旧的铜盆,自窗下取出火捻,向伙计讨来柴枝和炭,架起一堆篝火。
木柴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飞溅的火星将夜烫出几个红洞。
他坐在火炉边,翻出随身携带的兄长的信,就着火光细细看起来。
身上发白的布袍,被照得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