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矜言咬牙,疼痛让他无法针锋相对——如果不能在状态全盛之时从各方面碾压对手,那么,徒做口舌之争只是最下乘的选择。
他懂得用兵之道,可在此足足三日,竟还是不能好好下一个决断。
——到底是干脆一点,将这人杀了,还是再忍一忍,用他最在意的事,去慢慢给予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妥善周全一点的选择自然是后者,可在见到楚既明那张脸的瞬间,楚矜言就险些忍不住。
他向来是个极善隐忍,又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人,可在稳重的人也有失控的时候,楚既明做得太过,又动了他最在意的人。
那种愤怒的情绪全在一瞬间涌上来,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好在,那用作惩罚的毒药倒是帮了一点忙。
外在的疼痛总是能更好地让人清醒起来。
楚矜言慢慢抬起了头。
皇帝一愣。
他自以为看清了这野种的真面目,这一回又是自己占了先手,是带着棋高一着的心态来此与笼中困兽谈判的,他想过许多如何打压这个“对手”,如何弄到更多好处的法子,可唯独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消瘦的青年委顿在木椅上,只有一点点从窗边涌入的月光能照清他的脸。
没有楚既明想象的气急败坏、或是阴谋失败的颓丧,楚矜言脸色看起来很空白,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神里,竟然有些被藏都藏不住的委屈。
“你……”
楚矜言吸了吸鼻子,扭头到一边去。
这让场面显得有点荒谬,皇帝莫名觉得,怎么倒像是自己做得不妥。
可这感觉就只维持了一瞬,他马上反应过来,反而更加恼怒了。
楚矜言……果然与他母亲一样,惯来会装模作样!
他怎么能再被这样的伎俩骗了!
楚既明一生气,甩袖怒道:“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犯下如此大错,竟还不快快认罪吗!”
楚矜言抬起眼睛来,看了他一眼。
“臣不知……是如何罪大恶极?竟劳动千牛卫亲自抄府捉拿,犹……不解您心头之恨吗?”
皇帝听得出来,青年的语气很是虚弱,他当然知道那是为什么,他专专选择这个月圆之夜才前来,为的不就是在对方虚弱的时候好掌控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