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好爱他。

外头是冬季,帐内堆满凌乱的杂物,四角却点着火盆。男人额头鬓角洇开汗渍,蹙眉抿唇,低吼伴随清脆的铃铛,发出有规律的声响。程放鹤垂头看看自己,身上过于宽大的衣裳原来是一件破烂的囚服,心口一个“囚”字被揉得皱皱巴巴。

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一切。

他程放鹤原本身份显赫,是越国世袭罔替的临川侯,追随当时朝中如日中天的丞相党,手握大权。

他同时也是越国赫赫有名的风流公子,相貌气度风华无双,仰慕他的人不知凡几。可他尊贵矜傲,把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从不轻易对谁动心。

除了……面前这个男人,季允。

一个卑微的俘虏,可程放鹤第一眼见到他就爱惨了他,也恨极了他。他爱他的美貌,一步步将人钓上掌心;却又恨他是夏人,恨他与自己为敌。爱恨交织之下,程放鹤对人百般欺凌,每每用完就扔。

可某天一个不慎,让他跑了。

季允回到夏国成了战神,八年前率夏军灭亡越国,然后闯入临川侯府拿了亡国的侯爷,囚在此处,将他曾给予的折辱一一报应在他身上。

回忆至此,程放鹤顿感愤怒,奋力一推面前之人,高声道:“放手!我是越国公卿,你不能这样对我——”

曾经仰他鼻息而活的奴仆,一朝得势,竟敢踩在主人头上,将旧主关在这个肮脏破败的仓库中肆意辱没,简直反了天了!

而对方并未放手,连动作都不曾减缓,而是俯身吐气,“你是越国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