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侯爷的笔触——

“纪郎亲启……”

“……今夜月朗风清,见君绿衣笑靥,如沐春风,一眼断肠……”

一封情信,极尽深切之辞,道尽了倾慕。

第一眼,季允还以为是写给他的。可再细看,他既不是“纪郎”,也不曾“绿衣笑靥”。

他与侯爷的初见是在牢房,他囚服染血,遍身腐臭脏污。

侯爷这场动人的一见钟情,对方是画上的纪垂碧。

喉头发出不可自制的低吼,季允拼命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昨日闻君奏乐,吾苦练陶笛,终神韵不及君。若君不弃,请赠一埙,吾愿幽险奇绝,以为君和。”

所以,吹陶笛的本是纪郎,而侯爷学吹埙,本意是为心爱之人伴奏?

季允抓起一个陶笛,积灰的乐器上,暗处写了个“纪”字。心头猛然一抽,陶笛骨碌碌脱手。

他又换一个埙,内壁刻着“鹤”。

再扔,再换,“垂碧”,“临川”,“吾爱”……

他狠狠把散落的乐器推到一旁,却用力过猛撞碎了几个,碎片扎破手指,血染白瓷。

他不想看了,知道自己该走了。然而,少年似乎被某种执念勾着,又拿起一页纸。

“……闻君抱恙,吾愧悔难当,从此不食黄豆,避君忌也。”

原来侯爷不吃黄豆,是怕纪郎受不住,尽管斯人已去,习惯亦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