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安的嗓音渐渐地减淡了,嗓音轻盈得形同一团绵软的云絮, 嗓音的尾调,仿佛蘸染了一星半点的溶溶水汽,嗓音拥有自身的纹理与质地,显得温软且清糯。
吕氏接过温廷安的话茬,眸色勾了一勾,说道:“所以说,温廷舜为你添妆施妆了?”
温廷安静缓地垂下了泛散着薄粉之色的眼睑,很轻地『嗯』了一声。
吕氏狭了一狭眸心,用蒙昧的口吻问道:“这小子是如何帮你画的呢?”
温廷安淡淡地吸了一口气,目色从吕氏挪移至铜质鸾镜上,有些不敢直视吕氏。
吕氏轻轻地撩了撩温廷安的如云鬓发,淡笑说道:“安姐儿可是害臊了?
吕氏的话辞,俨似一枚钩子,构沉起了温廷安心中一些年深日久的记忆。
-
在半昏半昧的光影之中,身着白襟襕袍的少年,捻起一枚胭脂色的红片,一晌捻起她的下颔,一晌细致地描摹她的唇脂。
少年的动作弥足轻柔,指腹碾磨在她唇瓣上时,是一种极柔软与极粗粝的碰撞。
温廷安永远都记得,那一刻,她以为少年意欲俯身深吻下来。
一种隐微的颤栗,从温廷安的心腔之中徐徐升起,像是盛夏晚夜时节,在洛阳城之中,渐渐升起的数簇绚烂烟火,她仿佛听到一掬数以万计的璀璨烟火,在她耳屏外轰然炸响,俄延少顷,心尖直直冲奔上了九重云霄,蹭磨出了一簇盛大绚烂的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