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一开始知晓樊城的境况,便知道了要屠城的结局吗?”
洛清河沉默须臾,摇头道:“不……世人皆知三城沦于敌手,可……若我说樊城还没破呢?”
温明裳一愣。
“四面楚歌数十年,可那座城当真没破。”洛清河揉了揉眉心,“提刀策马尚年少,重见王师已白头,是我们对不住他们。三城沦陷时城中守军尚有万数,可四年前我们重回樊城已不足百人。”
“城中有细作的消息是那些年迈的军士第一时间告知我们的,而屠城的决议……也是他们提的。”
温明裳的目光落在她放在桌案的手上,她犹豫了须臾,慢慢伸出手去碰了一下对方的指尖。
触手冰凉。
“可谁不想回家呢?”洛清河低声道,“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却在最后一刻把自己的命捧到了我们眼前。”
“雁翎的英雄从来不是我也不是洛氏,那一代代的军功荣耀属于北境的每一位守土将士。”
所以没人比她更痛恨那些朝堂之上的蝇营狗苟之辈,但凡当日再给她多那么哪怕一两日的喘息之机,亦或者再给她一万人……她本不用下这个决定,那三万人也可以不用死。
温明裳慢慢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这大概是头一次她的指尖比眼前人的更加温暖。
“下了这道令,拿去换的不只是这三万人的命。”温明裳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还有你洛清河身为北邙洛氏之后的名,这就是为何……靖安侯位至今空悬,四年前金口玉言点了尚且年幼的洛清泽做世子,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