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问我考量如何了?”老人沉默须臾, 忽然道。
温明裳笑笑, 不紧不慢道:“先生若是要给, 自然不必我来讨要。今日先生唤我来此……不论是不是为了账册,晚辈皆恭聆垂训。”
乔知钰凝视着她久久不语,窗外孩童的玩闹声依旧, 似乎这样的时光会亘古不变, 这座村子也会成为永久的桃源。
可谁都知道不可能。
温明裳知道, 乔知钰自己也心知肚明。
那是她曾共事过的同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人内里的秉性如何,同样,也更清楚他们的手段。
“垂训委实称不上。”她咳嗽了三两声,“你并非我门下,萧承之该教你的已经教了,既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予你的。”
温明裳垂眸不语。
“你的时间并不多。”乔知钰道,“如今转身离去,还来得及。”她拄着拐站起身,从杂乱摆放的杂物里抽出了一本册子递到了她跟前。
“你要的东西,眼下可以拿走了。”
温明裳却没有接,她摇头道:“先生,我要账册不假,可我若此时离去,您,乃至整个村子的人,都可能亡于屠刀之下。”
“不。”老人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只有我。”
“先生是觉得……孔肃桓会放过村中幼子吗?”温明裳话音一顿,“即便他能放过……那么,元嵩呢?”
“老身若此时还有这般想法,只怕白活了这许多年岁。”她叹了口气,“这便是我将此物予你的条件。”
“我要你和那位将军,送这些孩子去北林。”
温明裳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这话外的意思。
是了……这本账册能够证明州府贪墨,但证人已有,李家村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上诉堂前,她乔知钰远离庙堂数年,早已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人。
更遑论那四年的上奏被一一驳回,三法司早就不再信任她的说辞。
她独自留下,能以死暂时蒙蔽州府的眼线,让孔肃桓误以为,中枢的人再无可能找到实打实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