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异想天开,妄想掌控虚狱力量,令其臣服于己,以达到无人能及的真正巅峰。
有人想剥离虚狱,永久封存于容器之中。经过几代修行者的研究改良,终于得以完整存在于模拟力量的侵蚀之下的容器是否有用,只差放入虚狱这一步来验证。
有人试图将这具躯体变得永不腐朽,剥离虚狱本就存在争议,那么不如就让它永久存在于人的禁锢之中。
沈纾星凝视着那些争论不休的黑影,陷入了沉默。半晌,抬眼看回谢从:“他们都错了吗?”
“都错了。”谢从缓缓说道,“沉梦咒不能让一个人不死,缚春棺也做不到让一具尸体永远不腐不朽,最后大家不可避免地回到最初的问题,剥离虚狱,找到新的承载之物,否则在这具尸体彻底腐烂之后,已觉醒的虚狱力量有可能释放出来,为云城甚至这片大陆带来灾难。”
谢从抬手之间,墨色流动的画面被一片汹涌狂啸的潮水吞没,点点黑影在惊涛骇浪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毫无存在过的痕迹。
谢从的声音带着一种隐世者重提旧事时特有的平静的悲伤:“十年前,也就是到了我们这一代无上者,虚狱被兰筝几人以剥离血脉力量的方法强行取出,立刻就将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容器摧毁。觉醒程度不足一成的虚狱力量,具象化的形态是来自无尽虚空的潮水。整片机关图瞬间被虚空潮水淹没,六大流派的最强防护比泡沫还不堪一击,在机关图中的修行者全都溶解于水中,除了兰筝。”
光亮如镜的剑刃上干干净净一片,沈纾星无法再从其上得知后来发生的事情,疑惑道:“兰筝尊者为何能幸免?”
谢从看着他,面色严肃:“因为兰筝早已从刑罚岛关押的重刑犯身上抽取了足够多的生机,比其他人多抵御了一瞬,有一个人恰好在这一瞬间赶来,利用自己体内的异生奇珍-契神木,吸收了虚空潮水。”
倘若她有迟疑,虚空潮水冲破机关图后席卷整个云城,也就只是再过一个瞬息的事情。
倘若当年那份虚狱力量觉醒程度再提高一成,或者是由活着的人释放而出,契神木也无济于事。
剑宗之人大多性情直率,不惧将懊恼失意写在脸上。谢从叹了声气,心里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如果。
如果她当年对兰筝的邀请置之不理,没走这一趟,或者他们选择赌一赌,没将虚狱剥离出来,她如今应该还活得好好的,与深爱她的丈夫相敬如宾,欣慰于自己的孩子修行一途坦荡无阻,人人称羡。
沈纾星心中被一个微妙的念头牵引,问:“他是谁?师尊,你认识他?”
谢从慢慢张开嘴,有些答案已酝酿多年,试了好几次却又咽回去,直到沈纾星被直觉逼得霍然起身,他终于说出了口:“你的母亲,文伊。”
他从来都不认同文伊的嘱托,什么叫做与直接宣布死亡相比,下落不明几个字反倒令人拥有一丝明朗的希望?
沈纾星脸色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