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选择视若无睹,又亲眼看着那双俏目中憧憬的光黯淡下去,最後变得死水无澜,再一个人孤单地走入雨中。
那一刻,他也想到院中淋一淋,就像送别生身父亲的那夜,让雨把自己冲濯干净,仿佛在烧灼的心也能稍稍冷却。
但那一步终究没有迈出去。
世事不同,人与人也不同,他已经习惯了背负着仇恨的日子,周旋於冤冤相报,尔虞我诈中。
拿出真心来好好待一个人?
似乎不是他该想该做的事,因为有的情不能欠,有的债还不了。
尤其到了现下这时候。
蓦然风起,漫窗裹进来,拂乱了案头的烛火。
秦恪回眼垂眸,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手又落在了面前那张纸笺上。
许久没见过这种淡青色的笺子了,上次还是去岁在西苑琼岛的神霄宫伴驾占醮时,以松枝点燃这东西写就的清词,焚祭上苍。
除此之外,这玩意儿再无它用,宫里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用。
然而,现下这御笺上写的却是一道密旨,飞白体的笔道不再清逸灵动,只剩拖曳的坠沉感,却仍能辨出是御笔无疑。
其实压根儿就不必怀疑,同样是张言身上的,同样的御笺,同样的笔迹,能是假的麽?
他不想再看那几行字,这两天已不知看过多少次,来来回回,揉皱了又展开,扯烂了又对整,却始终没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