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间的欢愉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光阴荏苒,那笑容也从意气风发变成了暮气沉沉,不再有神采,像漾尽的涟漪,渐渐归於寂默,就在刚才戛然而止。
不知不觉间,人已到了殿门外。
他还是没停步,循着玉阶走下去,漫天暴雨倾盆,兜头浇下来,寒意侵入骨髓。
他似是回神清醒了些,终於定在那里。
恶浪般的风汹涌而来,卷撕揪扯。
两名当值的内侍从殿檐下奔出来,左右擎着伞撑在他头上,还没站稳就被踹到在地上,唯唯惶然地爬起身又退了下去。
他踢开那两柄遗落在地上的伞,迤然仰望。
夜空像浸透了浓墨,无边无际地穹笼而下,西天上那几缕残淡的斑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月尽还有再圆时,人世间的离别却只有永诀。
他轻阖了眼,任凭大雨淋在身上,仿佛要让它把自己冲涤干净。
但天霖只是冷湿了身子,却镇不住心口的剧痛。
头顶的落雨蓦然一止,这时候又有人不识时务的想搅进此刻只属於他肆意宣泄的宁静。
他没有睁眼,却知道来的是谁,鼻间含着漫淌下来的水珠轻轻喘息,算是默许了。
“想说什麽?”
“雨太大了,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