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的语声也像在叹息,把伞又朝他那边挪了挪,自己却没跟过去,雨水毫无阻拦地扑打在身上,顷刻间便湿得透尽。
进去干什麽?
服侍人换装裹绸,小殓停床?
那里面一样样好不容易才离了眼不去想,再瞧见,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麽样。
不过,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是不那麽叫人生厌。
秦恪唇角轻颤了下,没有言语,仍旧站在那里。
萧曼似乎就只是劝一劝,也没有动,陪着他站在雨地里,头上的乌纱早像护城河里捞的一般,水成股成串的渗出发隙,不住地往下淌,眉眼都被糊住了,连着他的脸也变得朦胧。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也没想过他会对任何人的死这般难舍难弃,可如今真真的便让她瞧见了。
自幼进宫,一步步身居高位,可除了焦芳之外便没有再亲近的人,反倒是在皇帝身边时日久了,自然而然便生出些亦主亦父的寄托来,纵然曾被疑心猜忌,贬谪在内官监里,这份情却冷落不下。
她看得出他眼中的伤痛,终於不再深藏自掩,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就像寻常伤心难抑的人,真真切切,实实在在。
她默然望着,忽然觉得这个人的确不像原先想的那麽坏。
“你回去吧,干爹那里该有吩咐了……”
秦恪忽然开了口,缓淡的语声像浸泡在这雨中,濡软的少了几分力道,却更加湿冷冷的凄人。
话是这麽说,可那眼中分明透着孤寂。
萧曼没有走,仍旧和然望着他:“我虽然在宫里时日不长,可也瞧出陛下是念旧恋情的人,可惜医了这麽久,还是没能等到圣躬大安,我心里……也难过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