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想归家了吧,”连璋却不饮,哂笑一声,“你也是。”
谢昭宁不置可否,又不愿骗他,遂只沉默看他,眼神于月光与池水的交映下,愈显悲悯。
“我虽自幼便知你心向北地,但临到这一日,却又着实舍不得。”连璋终是忍不住道,“你这一走,偌大宫中便只余我一人。”
谢昭宁与他到底不同,谢昭宁身上流淌着将门的血,他该归于战场黄沙,护一方百姓。马革裹尸是他的道,北地不只是归路,而是尽途。
连璋垂眸凝着清翠茶面,话说得惆怅,谢昭宁便也于心不忍:“苏梅姑娘……”
他想了想,轻声试探。
“被你瞧了出来。”连璋闻言一怔,抬眸看他一眼,又不大好意思自嘲笑一声。
他原对苏梅生出了些许心思:或是同生同死时,生出的肝胆相照的情谊;亦或是更早之前,针锋相对时产生的别样情愫。
他自个儿虽说不清楚,却坦然接受这份悸动,几日相处中,更与苏梅许了后位与“一马一鞍,相携白首”的誓言。
只北地的姑娘怕皆一个性子,耐不住这红墙青瓦的禁锢,苏梅思虑过许久,终与他坦言,说想归家。
“虽有动心,但却无刻骨铭心,抵不过自在与思乡,勉强为之,唯恐日后爱侣成怨侣,再不复从前。”
苏梅说这话时,坦然而清醒,英勇又无畏,似中都之战时那利落的一刺,利落斩断敌人性命,也利落斩断她与连璋间的一段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