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喂给我半颗糖葫芦,我却哭出了声。
她拉着我继续往前走,麻木着脸。
直到把我送到青楼,老鸨掐起我的下巴,她打量着我,满意道:“这丫头送到我这儿啊,你才算做对了一件积福的事,世人皆看不上我们,可只有我们才能在荒年好好活着。”
我娘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您说得是,烦请您照料一二了。”
老鸨使了个眼色,便有人递给了我娘四个香喷喷的大白馍。
我娘犹豫了片刻,到头推还回去一个,又看了看我。
老鸨笑道:“你既只收三个,我明白你的意思,会对这丫头好些。”
我娘点点头,又闻着馍馍的味道咽了咽口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鸨眼角带上讥诮,把我娘推还回来的馍馍捏在手里揉烂,扔在地上,这才对一旁的人笑:“你说说,要卖女娃的是她,后来又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我死死盯着她扔到地上那不成模样的馍馍,耳边根本听不进一句话。
老鸨也看见了,她拍了拍我的脑门:“瞧瞧这点儿出息,跟着妈妈,往后什么白馍花馍吃不上。”
她牵起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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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白馍花馍我也没吃上。
用老鸨的话来说,就是这些俗物都配不上我。
我不知道什么是炉香女,只晓得在那批女童中,我是唯一被挑出来的。
我吃上了世间最精贵的糕点,精贵到做这种糕点所用的水都是露水。
我穿上了世间最柔软的衣物,柔软到连故意触碰都仿若无物。
我泡着花香温泉,喝着蜜汁琼浆,夏食荔枝,冬食葡萄,绣口半含,便是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