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凤娘只有十二岁。

当时陈妈妈的院子里虽然养着几个丫头,但最出众的就是凤娘和琴娘。

这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少不得要争吵,可吵到最后,谁也逃不开命运的爪牙。

凤娘一心卖艺不卖身,可在十五岁那年还是被陈妈妈设计梳弄了。

而琴娘有幸被富商看中,却又被家中的主母沉了江。

若非我爹相救,她早就被喂江里的乌龟了,还哪有机会变乌龟去驼碑。

说起来,她们也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而如今,可怜人的行列里,又加上了一个小小的我。

我父亲出身小吏之家,族中人息萧条。

而我母亲一支都深陷党争之中,泥菩萨管不了土菩萨,更是无法顾及我。

所以,我一直跟着琴娘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琴娘不允许我出后院,而后院所有的人对我都算友善,除了陈妈妈。

陈妈妈是个贪婪鄙俗的人,她时常趁凤娘不在家时,偷偷去翻凤娘的拣妆和箱笼。

有几回被我无意间撞见,她用力揪住我的小髻警告我:“敢瞎说,掐死你。”

可凤娘一回家,我就告诉她了。

哼,凤姨对我那么好,我才不会怕一个老虔婆。

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到了承庆二十三年的六月。

六月暑气蒸蒸,琴娘的心也火炭似的热,因为我爹娘的牢刑要到期了。

当初朝廷只判了他们三年,按日子,六月底他们就能出来。

琴娘这三年一直打络子做针指,凤娘也有心抬举她,每每客人来都让她做几碟子拿手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