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也没睡?”陆云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也没睡么?”赵凝见陆云祁没有睡,痛快地翻了个身。
“嗯。”陆云祁将身体朝内侧了侧,问道:“是因为择床么?”
“倒不是,我不挑床的,我只是想起上一次同人睡在一处,还是和我娘。”赵凝声音小了起来。
陆云祁查过赵凝的来历,知道她是个孤女,有过许多艰难的日子,轻声问道:“我提起这个,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没有啊,我只是忽然觉得最近的日子像从前那样安静。那时候每天晚上风也很大,但只要我娘趟在我身边,我就不需要担心什么。”赵凝听着帘帐外的秋风,语气听不出什么沉重色彩,只有一种追忆和感怀。
这句话说得有点怪,陆云祁微微困惑了下怪异之处,还是安慰她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赵凝应了一声问道:“那你呢,躺在这里有没有想起幼时窝在你母亲身边的时候?”
“我自小便一个人住,后来去了军营,还是一个人住。只有在外行军的时候,大家为了赶路,才会一起躺在山坡草丛中休息。”陆云祁自小到大,从未有与人同睡在一张榻上的经历。
“小时候你娘不和你一起住么?”赵凝记得陆云祁的母亲是在他年少时离开的,想是有不少回忆才是。
“家里有奶娘和嬷嬷。”陆云祁简单回答道。在他出生之后,母亲的身体并不太好,便将他交由奶娘照顾。
赵凝在黑暗中点头后才想起对方看不见,说道:“这样啊。”
两人在少时的经历虽不相同,可拥有一个共同的家乡,闲聊中谈及过去的风土人情,倒是聊了很久,及至后面困意渐生,赵凝先睡了过去,陆云祁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迟缓,也慢慢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陆云祁起来洗漱,预备着去御前上值,动作间轻手轻脚,生怕吵到赵凝。可在出门的前一刻,赵凝跟着坐了起来,神采奕奕地看着他。
“早醒了?”陆云祁转身问道。
“嗯,御膳房什么时候开火呀,我想去看。”赵凝转头看着他,目光炯炯。
“御膳房那边是从早忙到晚,从切菜洗菜到下锅摆盘,每一碟都很费工夫,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陆云祁同她介绍道。
“现在可以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赵凝早有期待,一路上规划好了围猎游玩行程,“等到天大亮了,我再去围场看一看。”
“我让拭镜给你和杜鹃准备了两套衣服,待会你们俩跟着她去当值就是了。若是待够了,她会再带你们出来。”陆云祁手搭在帘帐上说道。因是在外面,御膳房除了御厨以外,每天都有明镜司与内务府的人守着,防止发生意外。
赵凝伸手拉过一旁的衣服套穿起来,“嗯,我一定不会给你惹出乱子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陆云祁知道赵凝是个做事细致之人,更何况他已经安排妥帖,自然也放心去当值。
收拾好后,赵凝跟着拭镜一路到了御膳房所在的营帐。此时陛下刚用过早膳,御厨们匆忙吃过早饭,已然带着徒弟们开始准备午膳。
赵凝一进去便找了个最佳的观摩位置,眼错不见地瞧着御厨将一块肉放上腌料备用,又命徒弟将洗好的菜送进来,切着花刀片好了。而另一个御厨正对着一条刮去鳞片的鱼,细细地切成极薄的鱼片,切好了又蘸上粉,想是要做鱼羹。旁边的御厨则是将鱼切成鱼肉丝,听他与徒弟交谈,似乎是要做一道名叫“香花鱼丝”的菜。
赵凝对做鱼并不擅长,故而看了好一会儿,才去看做糕点的御厨。那边御厨刚蒸好了枣糕,正要拼成福字。另一个在做莲花酥,是一种南边来的小吃。赵凝之前只听过名字,并没有见过实物,故而看得十分用心。
御膳房何总管眼尖,他认得拭镜,又见拭镜并不将跟在她身后的二人当做下属,心里有了数。
待到赵凝将视线从菜上移回来,何总管站到一旁,笑道:“您觉得今儿的菜如何?”
赵凝没想到御膳房总管会和自己说话,小心看了他一眼,没有急着回答。
“陆大人对我有恩,您不必担心。”何总管态度依旧温和,没有距离感,此时说话声音略低了些,“我家中亲戚险些蒙了冤案,多赖陆大人帮助,才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