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嗣不禁起身,淡道,“可汗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沉默地向帐外行去,背后,苏合实在恨铁不成钢:“阿诗勒,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必为从前的不愉快耿耿于怀?朕才是你的父汗,是你的亲生父亲!”
崔承嗣攥紧拳头,蓦地回眸逼视苏合,阴鸷道,“老子再说一遍,我的阿耶崔执殳已经死了!你若还惦着这身骨血,就凭自己的本事剐了它!”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碎裂的瓷片,砸向苏合身后的幕帐,那副森寒可怖的修罗样,让宫帐内一时鸦雀无声。
那是苏合曾用来盛放毒药碗的碎片,苏合怔忡回神,食指颤颤指向他,不停发抖,“阿诗勒,你,你竟然……”他气的话也说不完,竟是喉头腥甜,呕出一口血。
此情此景,叫众贵臣表情各异。
他们当然知道,崔承嗣这一去,便再不会入黄金宫帐,可谁能留住他?
崔承嗣走到帐外,天色已晚。原上西风凛冽,吹得人满目萧索。他突然忍不住,加快脚步,朝明姝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只想见到她,和她在一起。
帐中,小忆廷似乎已经被明姝哄睡着了,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明姝身上却只一层薄薄的褥子,将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脸颊红似云霞,黛眉也紧促着。崔承嗣坐在她身侧,探她的额头,才发觉她的肌肤烫得厉害,薄唇燥起了一层皮。
崔承嗣仓惶,即差两名侍女来问,明姝已喝了巫医的药,但不知为何,病反倒严重了。崔承嗣脸色陡阴,“再去拿床厚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