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嗣这才松开明姝,双掌向后撑着褥子,衣襟也因此微微敞开。他便这样,用沉静的眸打量明姝,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想打水。
没想到他在伤中,臂力也那么惊人,明姝揉了揉被抱得生疼的胳膊,走到盆架子旁,将瓷壶中的温水倒进银盆中,帕子浸了浸拧干,又回到他身边。
她动作不快,回身时才发现,崔承嗣已经解开了圆领衫的系扣。他的伤多在背脊,所以他主动背过身,将上衫褪下。
昏霭的烛光中,他双臂微曲,抵着垂下的交领中衣,背脊筋肉勃发,健硕紧实,叫明姝瞧着脸热。
明姝轻轻合眸,勉力让自己不要遐想,将他的长发绾到肩膀一侧,将温热的巾帕卷起,沾了沾他伤口边的血水。帐中太安静了,以至于明姝能清楚地听到烛火哔剥声,甚至是自己紧张的呼吸。
她本不是这样不从容的人,可是联想到这些日子他对自己做的种种,禁不住心猿意马。他的伤口猩红狰狞刺目,血也擦不净,擦着擦着,明姝心中一恸,不免软声问:“夫君,你闯入郭破胡营救我,是为了给父皇一个交代吧?倘若我死在行军途中,父皇一定会问责你,你的脸上也不好看。”
她得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便“信口开河”,崔承嗣突然回身,森森眸光锁定她:“你是这样以为的?”
明姝的巾帕啪一声落在两人腿边。
仰头,狐眸光影漾动,忽然觉得口干。她想要后退半步,崔承嗣却扣住了她的肩膀。他以为自己表露得已经很明显了,尽管他一直矢口否认,可是她竟然这么问。
他又想,这样也好,如果她这么误会他,至少他不必去思考她和孟疏的关系,她也无法嘲笑他情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