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自责?”他打断她,却忍不住走到明姝身前。她的脸苍白得厉害,像极了崔夫人那日对着崔执殳棺椁长跪时,头上戴的那朵泛黄的素色绢花。他记得很清楚,崔夫人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竟一头撞向棺椁,麻衣也被血洇成刺目的红色。
那因他凋萎的花朵,叫崔承嗣的心剧烈地颤抖,双手摁着明姝的肩膀,眸色幽深。最后他道:“既然大夫说没事,公主便休息吧。”
明姝笑意敛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余觉得他会自责。他到现在都没有和她道过歉,是她没有和他计较。也许不是不计较,只是不能和他计较。
“知道了。团圆宴还没结束,夫君不必挂碍,回去喝酒吧。”
明姝恹恹地拨开他的手。
月上三竿,心口疼了一天的明姝撑不住了,半趴在衾被上。她浑浑噩噩的,意识不太清醒。想是心绞痛得厉害,呼吸都变得困难,所以没有吃药就昏过去了,昏迷了会又醒了。就这样半寐半醒,五指攥着锦缎褥子,睡不好也醒不了。
明姝习惯这样的忍耐,但朦胧之中,又感觉有人将她抱坐起来,环在臂弯中。
他搅动着药碗,羹匙舀了一勺药,往明姝的口中送。
明姝忍不住靠近他,抿了药。
温暖的药入喉,那人又耐心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明姝独自忍病的心绪好了些,雪色的手臂下意识穿过他的腹部,抱住他的腰,依赖他的照顾。他冰冷的锦衣浮泛清苦的药气,但那药味比她喝的好些。她喝的药是酸的,他身上的药味却有丝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