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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未歇,身后似乎也有不止的嘈杂。

但梁拾鸩不会再费心去听任何其它的声音,就算是她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不停地闹腾也无法打扰。

毕竟,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一起睡个安稳觉了。

只是最后落在她视线中的那双薄唇太过苍白,一些并不太好的联想与记忆无法抑制地浮现在梁拾鸩的眼前。

还有渐渐顺着流进喉咙的液体。

很咸,大多都是泪水,却又裹杂着腥甜,梁拾鸩方才发觉为了不恸哭出声,她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是,梁拾鸩晓得她流得这点血或许还不足白居岳的千百分之一。

而他这些年所背负的责任,他所经受过的一切痛苦无疑亦远胜于自己。

从白居岳一次又一次推开她时,梁拾鸩就应该明白他们之间从不能够奢望什么美好幸福的结局。

瞧她十六年来终于有一个名字,是那断肠之毒的鸩字,她也应当感念,也应当知足了。

更何况,如今阻隔他二人的乃是生死。

命数天定,非人力可改,她又怎怪得他?

可梁拾鸩偏偏就是不甘,偏偏便是无法接受这由白居岳亲手画上句点的命数。

“但我不甘愿如此。”

恰如她曾说出这句话时那般。

梁拾鸩覆上白居岳的唇为他印出血色,狠狠咬了上去,亦没有闭眼,而是死死地瞪着阖眼的他,越来越多的泪水裹着腥甜滚入她的喉中。

梁拾鸩偏偏就想要再强求些什么。

梁拾鸩哽咽道:“白居岳,你说过倘若我有失,你纵身死亦不敢瞑目,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啊?”

又近乎拼尽全力地再喊了一声“白居岳!”,仿佛真得指望这样能将他唤醒,又或者她的确再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