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阅过那么多谏疏,上面无不写着白居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天下人的性命都在他的掌中,天下事就没有他做不了主的。
故而哪怕命数将近,那些直臣们不也说过白居岳恶极滔天,可是不惜开什么活祭吸收四方生气来为自己续上寿数的。
所以,白居岳自不可能会死。
银光一闪,忽又是“轰”地一声雷鸣于夜幕中炸开。
才晴了一日,路上的泥泞还未干,暴雨便又“哗”地瓢泼而下。
钦天监呈过的一封折子蓦地在梁拾鸩脑中闪过,说今年天象古怪难测、雪雨无凭,恐是天道有怒方降灾于世,应祭祀祈福以息天怒。
不过白居岳票拟上仅仅“无稽之谈”四字便给直接驳了回去,而上那折子的保章正也以扰乱人心的罪名抓了。
当时,梁拾鸩心中是赞同这处置的。
新旧朝相交,本就已有不少不得不行的祭典,而今灾祸频发,钱粮应以赈灾为要而非再无谓多添一祭。
“轰隆、轰隆。”
但倘若说这滚滚惊雷,当真是哪门子的天谴。
那天谴未息,自然也就代表违逆天道者未亡不是?
梁拾鸩望着于床榻之上安歇的白居岳,又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说来奇怪,他二人连孩子都有了,竟却从未同枕共眠。
梁拾鸩眼中的白居岳仿佛从不休憩,岂会躺下。
除了偶尔相拥时,她才能感到他于她怀中放松的片刻。
现在,白居岳终于知道累了,终于知道该听她的话好好歇息了,这很好不是么?
梁拾鸩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也轻轻地躺了下来,不吵醒他地悄悄靠过去,同样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