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陵闭上眼,眉目间涌动着无尽的哀意:

“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望断崖那么高的山道,为何一向惧高的清河却能走那么顺畅么?”

“因为这条三道,她曾日日走,年年走,如此走了整整五年。第一年,每日徒步下去崖底找你的尸骨。望断崖底都是她亲手刨出的坑,直到手指都磨破溃烂。最后她久寻不见,便在底下给你立了衣冠冢,年年忌日都要下去祭奠。”

语罢,司徒陵瞥了一眼身旁神容逐渐紧绷的男人,冷声道:

“这不是秘密。陇右军中,包括你曾经的部将养宁远都知道。你若不信我,大可去问他们。”

见他不语,司徒陵最后一语道破:

“她等了你五年,根本已穷尽了所有可能,死生不计,为了让你恢复记忆。此情此意,你若谋反,等同于形神俱毁,可对得起她?”

似是听到了这番对话,一滴清泪从怀中女子的眼底缓缓滑落,在她苍白的面靥上漾开。长风察觉到了,垂下头,抬起微颤的手指,为她拭去那滴残泪。指间滑落之时,无意中探得她的鼻息。他喉间耸动,哽了一口气,哑声道:

“她气息很弱,必须得立刻诊治。”

司徒陵见他心中已有几分松动,立即俯身一看,急切道:

“她怎会如此虚弱?……崔焕之说了,可放你一人入城。走吧,先送清河入城医治。”

长风将怀中女子打横抱起上了马,将她紧紧圈在身前。甩开缰绳前,他向身后的葛萨一瞥,葛萨会意,朝背后的玄军将领低语几句后,策马紧紧跟在他身后。

待入了凉州城门,数十个守在门口的陇右军将士已拔刀相向,严阵以待,见马上的白袍将军面色沉郁,气势肃杀,威仪逼人。奔马间,他腰际的剑鞘与马鞍相撞发出震动之声,只闻其声已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