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 抬手猛地一拍墙壁, 垂头恨恨道:
“他若是敢谋反, 清河当年所受的苦, 就全白费了!如此, 我还不如当初一剑杀了他,省得让清河这般痛苦。”
司徒陵领命后下了城楼, 朝那一袭白袍飞奔去。走近了,他慢下脚步,望着屈膝扶着清河的男人, 面沉如水,幽声道:
“长风, 你如今率回鹘大军压城,此举与谋反何异?按唐律,诸谋反及大逆者,逆事已行,皆斩。伯叔父、兄弟之子皆流三千里;若为谋而未行,绞。”
“我知你不怕死。但,”司徒陵顿了顿,目色苍茫,遥望广阔无垠的天际,悠悠道,“像我这般,成为叛将,一辈子背负骂名,与所爱之人终生难以相守,无法以司徒陵的身份建功立业。司徒家因我一人,自此被钉在耻辱柱上……”
司徒陵的面色古井无波,似是再说一件与己无关的过往平常之事,唯有不断翕张的眼睫泄露了他一丝隐忍的心绪。
他深吸一口气,朝身旁之人看去,道:
“你也想要这样的结局吗?”
一阵良久的沉默中,耳边唯有旷野漫天的风沙,从凉城外更远的荒漠吹来,迷了谁的眼。
“我已一无所有。”长风突然平静地说道。他望着言辞恳切司徒陵,淡淡道,“既然一无所有,便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司徒陵突然暴起,独臂抓住他的襟口,死死拽紧了,怒声道:
“你是可以谋反,甚至可以一死了之,但你可有想过清河?”司徒陵目中淬出火来,厉声道,“你可知,她曾为你付出过多少?”
长风垂着头,凝视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女子,敛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