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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曲玛临死前透露过真相,她父亲曾是巫吏,善卜,占出他有称王的命相,只因如此,她才接近他。

是曲玛告诉他,长老们在暗中试炼他,将他当成药人,种下各种蛊。

他才知道自己为何会没来由地晕厥、呕吐、嗜睡,又或是生无可恋,终日浑浑噩噩。

像他这样的孩子在村中有数个,父母早亡,无依无靠,庚柔和燎叶失去母亲后也被执社收养,但他们没有中过青络脑。

后来他便过上了出逃、被捉回,反反复复的亡命生涯。

被捉回来后,长老们倒也没有用刑,只是命人昼夜宣讲仁义与忠孝,提醒他勿忘本心。

但他仍旧一有机会便逃,后来还会带走同样想要出逃的孩子,但最后只有燎叶和庚柔逃出去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往事略过,好像一直避而不谈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不值一提。

“中了青络脑一事,你有想过告诉我吗?”她问,其实也晓得他们远没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她也未曾向他提起自己的事。

他的一双眼睛在稀疏的晨光中闪动,像是星星在坠落前已看清了轨迹。

“我以为我不是……”最后他说。

这话没来由地让她心软下来,她能感受到这份想做常人的愿望,得知自己中了山茄花的毒时,她亦惶恐过,整夜整夜睁着眼,只怕自己一觉醒来便痴傻了。

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而沈无淹的劫难却长长曲曲,望不到头。

“待会出发吧。”她改变了心意,善始善终,这一程也勉强算得上圆满,“我带你下山。”